路灯还亮着，老夫子站在街角，手里捏着密封袋。他低头看了眼，里面是刚才从排水格栅刮出来的灰。指尖那点滑腻感还在，不像是普通的灰尘。
他打开手机，金手指界面跳出来，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
“成分：石墨混合物，含微量导电颗粒。匹配记录——电子设备拆解作业残留。”
他皱了下眉。医院用不上这东西。社区活动中心更不会半夜三更搞电路改装。
他正要往上报线索，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短信提示音。
他划开屏幕，发信人是大番薯妻子。
内容是一张海报。
标题写着：“阳光童行慈善义卖”。
时间：明天上午九点。
地点：东区社区活动中心一楼大厅。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特邀志愿者陈美兰主持签到台”。
老夫子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立刻调出金手指的备案查询系统。输入“阳光童行”，点击搜索。
结果显示：无民政注册信息。
他又扫了眼海报上的官网链接，复制进后台追踪。几秒后弹出反馈：域名注册于境外匿名服务商，服务器Ip跳转三次，最终落点在东南亚某离线节点。
他把手机往口袋一塞，拨通了大番薯的电话。
“喂？”那边声音有点闷，像是刚睡醒。
“你老婆是不是收到了一个叫‘阳光童行’的邀请？”
“啊？什么童行？没听她说啊。”
“她被邀请去当志愿者，明天上午，在活动中心。”
“哦那个啊。”大番薯语气轻松下来，“她昨晚提了一嘴，说是有孩子要做康复治疗，筹款用的。”
“那个组织没备案。”老夫子直接说，“官网是假的，Ip都绕到国外去了。而且那个地方最近晚上有高功率用电记录，不是办活动该有的用电量。”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你是说……有人骗她去？”
“我不确定目的，但肯定不对劲。”老夫子顿了下，“还有，我昨天采到的灰，里面有电子残留物。那种东西不会出现在慈善活动现场。”
“可她今早已经出门了！”大番薯突然提高声音，“她说八点半前要到，还得布置场地！”
老夫子立刻打开定位追踪，输入活动中心坐标。画面加载出来，热力图显示周边wi-Fi信号异常密集。其中一个加密网络正在自动扫描连接设备，抓取手机型号和系统信息。
他还发现，签到台背后有几个隐藏摄像头位点，角度覆盖全场入口和主通道。
这不是募捐活动。
这是数据采集现场。
他挂掉电话，冲下楼梯，直奔停车场。
十分钟后，大番薯气喘吁吁地跑进电梯，一头撞见刚下来的秦先生。
“你怎么在这？”秦先生问。
“找老夫子！我老婆可能出事了！”
“他在楼下开车等你。”
两人飞奔出去，车门一关，轮胎擦着地面冲了出去。
车内很安静，只有导航的声音。
“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机械女声说。
大番薯抓着安全带，手心全是汗。“她从来不看这些细节的……她就觉得帮人是好事……”
老夫子没说话，平板放在腿上，屏幕上是实时监控模拟图。他放大签到台区域，看到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守着一个金属箱，箱体上有接口，连着一台笔记本。
“他们在录数据。”老夫子说，“不只是拍照登记，而是直接读取访客设备信息。”
“那她现在在哪？”
“洗手间。”老夫子指着角落的一个红点，“她进去了六分钟，没再出来。”
车速更快了。
另一边，活动中心内。
大番薯妻子坐在隔间里，手机贴在耳边。
语音留言已经录好了，她按了发送。
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走去，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她屏住呼吸，听见有人说：“主目标已到位，准备启动第二阶段。”
另一个人回应：“外围已经开始布控，十分钟后封闭出口。”
她心跳加快，慢慢把手机调成静音。
门缝底下能看到一双皮鞋停在门口，然后转身走了。
她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老夫子回信。
三个字：别露面。
她把手机攥紧，靠墙坐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厅里开始放音乐，听起来像儿童歌曲，但节奏不太对，像是故意调慢了速度。
有人在喊：“请各位来宾扫码入场，领取纪念徽章。”
她悄悄拉开一点门，往外看。
签到台没人管了，那两个黑衣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戴帽子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平板，挨个让人扫二维码。
她认得那种码。
不是普通支付码，是能授权访问通讯录和相册的那种。
她猛地缩回头。
这不是志愿活动。
这是圈套。
她重新打开语音功能，再次录音。
“他们让所有人扫码，可能是盗信息……门已经被换了锁，我看保安不像真的……我躲不了多久……”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是个女声，“我们这边需要清空洗手间，马上要消毒了。”
她没应。
“再不出来我们要开门检查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脚碰到垃圾桶，发出一点响动。
门外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里面。”语气变了，“别耍花样，李哲老师说了，请您务必配合采访。”
她立刻按下发送键。
然后把手机塞进内衣夹层。
门把手开始转动。
与此同时，老夫子的平板弹出新消息。
语音文件接收成功。
他点开播放。
第一句就是：“他们让所有人扫码，可能是盗信息……”
后面是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敲门声。
再之后，一个陌生女人说要开门。
最后是录音结束的提示音。
车内一片死寂。
大番薯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
“他们敢动她试试！”他咬牙说，“我要把那个李哲撕了！”
老夫子盯着前方道路，眼神冷了下来。
“你现在动手只会让她更危险。”
“那你让我干嘛？坐这等？”
“等我们到现场。”老夫子把平板翻过来，上面是整个建筑的结构图，“我知道她在哪。也知道怎么进去。”
车子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活动中心大楼出现在视野中。
外墙挂着巨大的横幅：“阳光童行，为爱出发”。
门口站着几个人，穿着制服，但站姿松散，不像正规安保。
老夫子把车停在巷口，熄火。
三人下车，快步靠近侧门。
秦先生从包里拿出一个小仪器，贴在门禁面板上。
嘀的一声，绿灯亮了。
门开了条缝。
老夫子先进去，贴着墙走。走廊尽头是洗手间，门虚掩着。
他打手势让两人停下，自己慢慢靠近。
忽然，门开了。
一个戴帽子的女人走出来，左右看了看，转身朝大厅方向走去。
老夫子闪身进去。
隔间门开着，地上有半张撕碎的纸条，上面写着“签到流程调整”。
没有手机。
没有人。
他蹲下身，摸了下马桶水箱边缘。
还有余温。
她刚走。
他站起身，看向镜子。
镜面上有道划痕，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
他凑近看。
是箭头，指向通风口。
他抬头。
通风口的挡板松了一角。
他伸手推了推，能动。
这时，外面传来广播声。
“亲爱的志愿者朋友们，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接下来，请所有到场嘉宾移步二楼多功能厅，我们将进行一段简短的视频录制，作为本次活动的纪念留档。”
声音温和，语速平稳。
正是李哲的声音。
老夫子眼神一沉。
他们已经开始转移人群了。
他掏出平板，调出建筑平面图。
二楼多功能厅只有一个主入口，两个应急出口，但都被标记为“检修中”。
那是假的。
真正的陷阱，不在一楼，而在楼上。
他转身出门，朝楼梯口走去。
大番薯跟上来，压低声音：“她在哪？”
“被带走了。”老夫子说，“但他们还没动手，还在演。”
“那我们现在冲上去？”
“不行。”老夫子摇头，“他们等着我们露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们以为一切顺利。”
他打开金手指，启动伪装信号发射程序。
几秒后，他的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李哲。
“陈女士手机信号已消失，是否启动备用方案？”
老夫子快速回复：
“已控制目标，正送往b区等候指令。”
对方沉默了五秒。
回了一个字：
好。
他收起手机，看向楼梯。
“他们相信了。”他说，“现在，我们有十分钟。”
大番薯握紧拳头：“够了。”
三人贴着墙根移动，避开主通道，绕向消防梯。
老夫子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平板。
屏幕上，热力图显示二楼人群正在集中。
摄像头全部开启。
而在角落的一个房间里，有个单独的红点，一动不动。
他知道那是她。
他也知道，门一关，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们加快脚步。
消防梯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响声。
老夫子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大番薯喘着气，脸上全是汗。
他点点头。
老夫子推开门，率先踏上台阶。
第二层的灯光很亮。
走廊尽头，就是多功能厅。
门关着。
里面传来李哲的声音。
“请大家放松，这只是个小环节。录完就可以领取纪念品了。”
老夫子走到门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他没立刻推开。
他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所有人看清真相的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
扭动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