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十六号小院外。
许清辞清叩禁制。
院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正是系着素色围裙的陈秋芸。
她见到许清辞，脸上立刻漾起温婉的笑容：“许师弟来了，快请进，十淮正守着灶火呢。”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坛上，略带嗔怪，“都说了自家人不必客气，怎么又带东西来。”
“之前在松林集市闲逛时顺手买的果酒，不值什么，正好给师兄师姐尝尝鲜。”
许清辞笑着将酒坛递过。
陈秋芸接过，闻到那清冽馥郁的果香，眼中微亮：“是百果酿？这香气可真醇正，花费不少灵石吧，师弟有心了。”
她侧身将许清辞让进院内。
小院依旧整洁温馨，石桌上已摆好了几碟清爽的时蔬小炒和一盘灵果拼盘。
厨房里，陈十淮正手持锅铲，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砂锅里“咕嘟”作响的灵鱼，浓郁的鲜香伴随着热气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动。
“许师弟，稍坐片刻，这银鳞灵鱼火候最是关键，马上就好！”
陈十淮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忙碌的红光，热情地招呼道。
许清辞在石桌旁坐下，陈秋芸为他斟上一杯自酿的清茶。
按理说，修士无需柴火，抬手便能凝结火球。
不过陈十淮说，那样做出的饭菜不好吃，没有烟火气。
暮色彻底笼罩下来，小院的防护禁制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外界的喧嚣隔绝，营造出一片安宁的小天地。
不多时，陈十淮端着一个硕大的白瓷汤盆走了出来，盆中是奶白色的鱼汤，其间点缀着几段葱白和两片姜，一条鳞片泛着淡淡银光的灵鱼浸在汤中，香气扑鼻。
“来来来，趁热吃！这银鳞灵鱼就得吃个鲜嫩！”
陈十淮招呼着，三人围坐桌旁。
陈秋芸拍开百果酿的泥封，为三人斟满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荡漾，果香与酒香交织，更添几分意趣。
杯箸交错间，气氛融洽。
陈十淮说起昨日捕获灵鱼的经过，眉飞色舞。
几杯灵酒下肚，他话匣子打开得更大了些，目光扫过许清辞，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开口道：
“许师弟啊，说起来，前些时日我那位表妹刘玉儿来寻过秋芸。”
他咂咂嘴，“唉，当初她与师弟你没成，也是缘分未到。
不过如今她倒是寻了个好归宿，与一位名叫赵千乾的师兄结为了道侣。
那位赵师兄可不简单，听说修为已达练气六层顶峰，在外门弟子中算是佼佼者了。”
他顿了顿，见许清辞面色如常，只是静静聆听，便继续道：
“玉儿昨日又来登门，向我们周转些灵石，说是要帮赵师兄凑足款项，购买一枚有助于突破瓶颈的‘破障丹’。
若是赵师兄能借此丹一举突破到练气七层，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陈十淮说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复杂的意味：
“他是三灵根资质，只要修为到了练气七层，无需考核便能直接晋升内门。
假以时日，玉儿可就是内门弟子的道侣了……
这身份地位，可就与我们这些普通外门弟子大不相同喽。”
言语间，既有对刘玉儿未来地位的羡慕，也有一丝同为四灵根，前路艰难的黯然。
许清辞端着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刘玉儿的选择与她道侣的际遇，于他而言，不过是仙途之上的寻常风景，激不起心中半分涟漪。
陈秋芸怕许清辞有想法，没好气地瞪了陈十淮一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说着，夹了一筷子灵鱼肉放到他碗里，
“玉儿的事，你倒操心得多。师弟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陈十淮被道侣一瞪，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便是讪讪地笑了笑，连忙端起酒杯掩饰：
“怪我多嘴，怪我多嘴，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他脸上红晕更盛。
“师兄这是口渴了，想要喝酒了。”
许清辞打趣一句，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又是杯酒落肚，似乎被刚才的话题勾起了心绪，陈十淮转而拍着胸脯，带着几分酒意和不甘道：
“不过话说回来，内门……谁不想进？
只恨我陈十淮是四灵根资质，即便侥幸突破了练气七层，也需得去那修罗场般的考核里拼命争抢那三十个名额！”
他用力放下酒杯，“但我也不会放弃，接下来这半年，我定要闭关苦修，争取突破到炼气七层，届时也去内门考核闯上一闯！
总不能……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陈秋芸闻言，忍不住放下筷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现实的敲打：
“你呀，尽说醉话。练气后期哪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那小小的瓶颈不知卡住了多少同道。
你如今距离六层顶峰还有些距离，距离七层更是遥远。
即使你现在是练气六层顶峰，想要突破练气七层也没那么容易。
没见那赵师兄，卡在了练气六层顶峰已有半年，虽只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
更何况，你资质不比赵师兄，即便突破了，那内门考核两年一度，每次只取三十人，竞争何等惨烈？
莫要好高骛远。”
被道侣当众“拆台”，陈十淮借着酒胆，有些不服地反驳：“秋芸，你怎知我就不行？
我近来感觉法力又有精进，说不定机缘一到，就能水到渠成！
那三十个名额，凭什么就不能有我一个？”
眼见夫妇二人要为此争执，许清辞适时开口：
“陈师兄有此志气，令人钦佩。
说起来，师弟我对内门考核的详情知之甚少，只知竞争激烈，却不知具体是如何选拔？
这三十个名额，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决出？”
他这个问题恰到好处，既全了陈十淮的面子，又勾起了两人的谈兴。
陈秋芸果然不再纠结于道侣的“豪言壮语”，接过话头，耐心解释道：
“许师弟有所不知，这内门考核，据说是分好几轮进行的。
首重修为根基，其次是实战能力，听说最后还有幻境关考验心性，具体形式每次可能略有不同。
但宗旨便是选拔出品性、实力、潜力俱佳的弟子。”
陈十淮也补充道，语气凝重了些：“没错，外门弟子只要达到练气七层，便有了晋升内门的资格。
资质三灵根以上的无需参加后续考核，直接可晋级。
而四灵根与五灵根则就不行， 需要参加考核。
内门考核每两年举行一次，过程非常残酷，远非外门考核可比。
据说实战关是真刀真枪，虽明令禁止伤残同门，但历年考核下来，重伤甚至修为受损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过了实战考核，后续的幻境亦是不容易，道心不稳者，很容易迷失自己，彻底沦落。”
许清辞听得暗暗咂舌，想不到晋升内门竟如此困难。
不过想到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若是这小小关切过不去，谈何修得长生。
话题由此展开，陈十淮夫妇又说了些关于内门考核的传闻，以及历届考核中表现出色的天才弟子事迹。
许清辞静静听着，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中。
这顿灵鱼宴在月色与闲谈中持续了近两个个时辰，方才尽欢而散。
许清辞告辞离开，回到自己的小院。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院落中。
许清辞独立庭间，回想方才席间听闻。
内门考核，三十名额，四灵根需血战争夺……这些词汇在他心中盘旋。
“三十个名额么……”
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炼气六层已然稳固，并向着上方稳步迈进的澎湃法力，眼神平静却深邃。
他有混沌万丹炉在手，丹药不缺，修为精进速度远非常人可比。
半年时间，冲击炼气七层，并非遥不可及。
届时，那唯有四、五灵根弟子才需经历的残酷考核，身为五灵根的他必然也要去亲身感受一番，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