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基金指挥中心。
吴峰盯着屏幕上那封问询函，脸色难堪。
他预感到监管会关注，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风控官紧急提示风险：
“先生，监管介入，我们的操作会受到很大限制。”
“继续大规模扫货，很容易被认定为操纵市场。”
吴峰呵斥道：
“慌什么！”
“监管问询是常规程序。宏海实业需要时间回复，这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放缓买入节奏，但托盘力度不能减，绝不能让股价出现大幅回调，动摇市场信心！”
他明白，监管的介入，让这场仗从闪电战变成了阵地战。
华安科技交易室。
王浩向下属下达指令：
“监管出手了！按林总之前的部署，停止一切主动买入。”
“趁现在市场恐慌，利用震荡机会，分批。”
“小量地卖出我们前几天低位吸筹的筹码，进一步回收现金！”
他转向林志华汇报：
“老林，监管这盆水浇得及时。”
“吴峰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了，我们的资金压力能缓解不少。”
林志华缓缓点头，依旧面色凝重：
“监管介入是双刃剑。它遏制了吴峰，也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更重要的是，它把一切摆上了台面。”
“现在，压力全部给到了宏海实业和张海身上。”
“他必须给市场，给监管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沉吟片刻，对王浩说：
“立刻以华安科技的名义，准备一份正式的。”
“内容清晰的《关于战略投资宏海实业的沟通函》。”
“阐明我们产业整合的意图和长期承诺。”
“一旦宏海公告承认有收购方接触，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
“以最规范的姿态，将这份函件同时送达宏海实业董事会和交易所，抢占战略的制高点。”
宏海实业，董事长办公室。
张海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是那封让他如坐针毡的问询函。
秘书和法务总监站在一旁，气氛压抑。
法务总监小心翼翼地说：
“董事长，交易所要求我们在三天内回复。我们必须尽快决定如何披露。”
张海靠在椅背上，显得异常疲惫。
躲是躲不过去了。
监管的介入，逼着他必须做出选择，必须站队。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
次日早晨，宏海实业总部顶楼的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董事长张海坐在主位，面色沉郁。
左右两侧，公司内部董事与外部董事分列而坐。
刘建紧挨着张海，表情平静。
会议室内。
张海清了清嗓子：
“各位，”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监管层在看着，市场在等着我们的答复。”
“今天必须形成一个应对方案。畅所欲言吧。”
话音刚落，负责资本运作的副总，张海一手提拔的亲信董浩立刻开口：
“董事长，各位董事，我认为这是宏海千载难逢的机会！”
“黑水基金出价豪爽，充分体现了国际资本对宏海价值的认可。”
“股价创下历史新高，为广大股东创造了巨大财富。”
“我们应该积极欢迎，尽快与黑水基金接触。”
“商讨一个最优的股权转让方案，实现股东价值最大化！”
这番论调立刻引来了独立董事的反驳：
“董总，股东价值不等于短期股价！”
“黑水基金是典型的猎杀资本，其惯用手段就是高位套现，分拆出售。”
“一旦让其控股，宏海的核心资产，技术团队乃至品牌能否保全？”
“届时在座各位，如何对得起数千名员工和公司的长远发展？”
另一位与刘建交好，主管生产的老董事沉声道：
“我同意。宏海是制造业企业，需要的是深耕和升级，不是资本炒作。”
“华安科技虽然目前出价可能不如黑水，”
“但他们是同业，有技术，有市场，合作是强强联合。”
“能为宏海带来真正的协同效应！这才符合公司的长期利益！”
董浩提高声调：
“长期利益？眼下这关过不去，谈何长期？”
“华安科技自身资金紧张，他们拿什么来收购？靠梦想吗？”
“与黑水合作，资金立即可落袋为安！”
“而且，吴峰先生承诺，入股后将保持现有管理层的稳定！”
刘建终于开口，极具分量：
“承诺？资本市场的承诺，在利益面前有多脆弱，董总你应该比我清楚。”
“黑水要的是控制权，一旦得手，所谓的稳定能维持多久？”
“相反，与华安合作，我们管理层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这样才能确保公司的发展战略不被颠覆！”
会议室内顿时分为旗帜鲜明的两派：
一派以董浩为首，主张现金为王，拥抱黑水基金，强调短期财务回报。
另一派以刘建和几位老臣为核心，坚持产业为本。
他们更加倾向华安科技，着眼于公司的生存和长远发展。
双方针锋相对，言辞激烈！
将公司长期隐藏的经营理念分歧与管理层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
张海听着双方的激烈辩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与华安合作更符合实业逻辑？
但黑水给出的真金白银的溢价实在太有诱惑力。
这能让他张氏家族的利益实现最大化。
而且，吴峰背景深厚，手段狠辣，得罪他的后果难以预料。
他内心深处也在挣扎，是保全自己家族和眼前利益。
还是为了他一手创立，凝聚了毕生心血的公司未来，去搏一个更具风险的选择？
“够了！”
张海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争吵。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向他。
张海环视一圈，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如今泾渭分明。
他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但此刻，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他采用了一个拖延策略：
“监管层在等我们的回复。当务之急，是妥善回复问询函。”
“我的意见是，在公告中，我们如实披露。”
“确实有不同投资方对公司表现出战略投资兴趣。”
“公司正在谨慎评估，但目前未达成任何正式协议，提醒投资者注意风险。”
张海看了一眼董浩，又看了一眼刘建平：
“至于最终的选择……”
“我需要更多时间权衡。散会！”
说完，他率先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