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片涂满了厚厚花生酱的烤吐司很快被送了上来，散发着诱人的坚果香气。
田恬这下不再客气，道了声谢，便拿起吐司小口小口却速度不慢地吃了起来。
香甜酥脆的口感混合着花生酱的浓郁，极大地满足了他刚刚被那点“精致”早餐亏待了的胃，也稍稍抚平了刚才因餐具出糗而带来的尴尬。
他吃得正香，对面祁樾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低沉嗡鸣。
祁樾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类似于“果然来了”的无奈。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拿起手机，接通。
“爷爷。”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和他说话时明显多了一份恭敬。
田恬咀嚼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爷爷？祁老爷子？剧情推进得这么快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听出是个中气十足的老年男声，语速不快，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是，昨天领的证。”祁樾回答着，语气平稳，“他？嗯，在旁边。”
田恬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
“现在？”祁樾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方提出了什么要求，“会不会太急了点？他可能需要时间准备。”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
祁樾沉默了几秒，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正努力假装专心吃吐司、实则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电话上的田恬，最终应道：“……好，我知道了。一小时后我们过去。”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餐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田恬细微的咀嚼声。他感觉祁樾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他后颈微微发麻。
他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大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爷爷让我们现在过去一趟。”祁樾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听不出情绪，“老宅。”
果然！
田恬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总会来。按照书里的剧情，这次老宅之行，就是他们“悲惨”带娃综艺生活的开端！
他脑子里立刻开始疯狂回忆原着里关于祁老爷子的描写。
书里的祁擎苍，祁氏家族真正的定海神针，年轻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手段雷霆，说一不二。
如今年纪大了，虽然表面上含饴弄孙，看起来像个慈祥的普通老人，但实则威严犹存，眼光毒辣，心思深沉。祁樾那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和狠辣手段，很大程度上就是遗传自这位老爷子。
最重要的是，就是他，一手促成了祁樾和田恬的婚姻，也是他，不容拒绝地把娃综和拖油瓶塞了过来。
这样一个大佬级人物，突然召见他们这对刚刚领证、毫无感情基础的新婚夫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好事啊！
田恬脑海里已经自动上演了无数种可能：老爷子严厉审视、盘问家世、立规矩、或者直接扔下一份娃综合同让他们签字……
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他这只江湖上横着走的“霸鹅”，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点怵那种位高权重、心思难测的老前辈，这大概是被他那个同样深不可测的师父从小坑出心理阴影了。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指尖微微发白，脸上努力维持的镇定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缝，透露出明显的不安和紧张。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怯生生地看向祁樾，像是寻求指引又像是害怕被责备。
“现、现在就去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颤音，“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爷爷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这样穿可以吗？会不会太随便了？”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语速因为紧张而加快，显得有些无措。
祁樾将他这副显而易见的紧张模样尽收眼底。少年似乎真的被“见家长”这件事吓到了，之前的那些小鲜活和小狡黠都被不安所取代，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资料里怯懦胆小的人。
是因为爷爷的威严名声在外？还是单纯对陌生环境和大人物的恐惧？
祁樾想起资料里提到的，田恬那个神秘的“师父”似乎对他管教甚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或许这种对长辈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破天荒地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开口，声音比平时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安抚？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人到了就行。”他目光扫过田恬那身白色的卫衣，“衣服很合适，爷爷不喜欢过于刻板的打扮。”
他顿了顿，看着田恬依旧写满紧张的眼睛，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爷爷他……只是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很和蔼。”
田恬：“……”
和蔼？书里那个一句话能让商场对手冷汗直流、一个眼神能让家族小辈噤若寒蝉的祁擎苍，和蔼？
大佬你是不是对“和蔼”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田恬内心疯狂吐槽，但表面上却因为祁樾这难得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话语而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至少，祁樾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觉得他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爷爷突然叫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祁樾端起已经微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又不便明说的神色：“去了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什么坏事？田恬心里嘀咕，对您来说可能不是，对我这只即将被推入综艺火坑的鹅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坏事！
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哦，好的。”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田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见个老爷子吗？还能吃了他不成？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老公”……呃，有法律配偶的人！虽然这个配偶目前还是个冰块脸，但至少刚才还给他加了片吐司，看起来暂时不会不管他。
这么一想，好像又多了点底气。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田恬站起身，一副随时准备听从指令的模样。
祁樾也随之起身，他比田恬高了将近一个头，站在一起时，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又回来了，但似乎没有最初那么令人窒息。
“去换双鞋，门口等你。”祁樾言简意赅地吩咐，率先向客厅走去。
田恬看着他那挺拔冷硬的背影，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好吧，见老爷子就去见。
他倒要看看，这位一手策划了他和祁樾婚姻的“和蔼”爷爷，究竟要给他们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希望别是惊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