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庭院里，喧闹声早已盖过了院外的秋虫鸣唱。众人围在石桌旁，手里的肉串早已串得满满当当，肥瘦相间的羊肉、纹理紧实的猪肉，一串串整齐地码在陶盘里，油光闪闪，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程啸天搬来几个铁架，底下铺好引燃的木炭，火苗窜起，映得他脸颊通红。他拿起几串羊肉，熟练地架在铁架上，木炭的烟火气裹着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引得一旁的程咬金直咽口水，搓着手在旁边打转：“二弟，好了没？俺都快馋死了！”
“急什么，烤肉得慢烤才香。”程啸天笑着翻动手上的肉串，指尖时不时撒上些调料。粗盐被他提前磨成了细粉末，撒在滋滋冒油的肉上，瞬间析出咸香，再配上些许研磨的花椒、桂皮碎末，虽比不上前世琳琅满目的调味品，却也自有一番醇厚的风味。
他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暗自感慨：这般调料终究是简陋了些，若是能有孜然、辣椒、辣椒粉，再配上秘制的酱料，这烤肉的风味定能更上一层楼。转念一想，前世的超市货架上摆满了各色调料，街边的烧烤摊烟火缭绕，小龙虾、烤腰子、烤鸡翅应有尽有，若是能让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尝尝21世纪的美食，他们怕是要惊掉下巴。
可随即他又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怅惘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既已穿越到这隋唐乱世，与这帮兄弟并肩作战，便该顺应此间的生活节奏，些许遗憾，权当是别样的缘分。
“对了诸位兄弟，”程啸天忽然抬头，对着围坐的众人笑道，“咱们今日喝的这酒，味道还是寡淡了些，等日后有空，我定要琢磨出更浓烈的烈酒，让兄弟们尝尝什么叫酣畅淋漓！”
这话一出，满院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秦琼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眼中满是期待：“哦？啸天竟有这般本事？何时能酿出这烈酒来？”
“等诸位兄长出征归来，平定了刘黑闼，我定能让大家喝上这新酿的烈酒，保证醇厚浓烈，让你们赞不绝口！”程啸天拍着胸脯保证，语气笃定。
雄阔海性子最是直率，当即拍着大腿道：“好！兄弟你这话俺记下了，到时候可别忽悠俺们，酿好了第一时间就得让俺们尝尝鲜！”
“放心！我程啸天说话算话，绝无虚言！”程啸天朗声应下，手中的肉串已然烤得焦香四溢，表皮微微发脆，油脂滴落进木炭里，溅起阵阵火星，香气愈发浓郁。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粗盐粉末，心中仍是有些不满：这粗盐杂质太多，口感发涩，终究是影响风味，日后得想个法子提炼细盐，去除杂质，方能让吃食更有滋味。不过今日事今日毕，暂且先用着，日后再慢慢琢磨改良之法。
“好了！大伙尝尝鲜！”程啸天拿起几串烤得最好的羊肉，递到众人面前。
秦琼率先接过一串，咬下一口，焦香的外皮包裹着鲜嫩的羊肉，咸香中带着些许香料的醇厚，口感层次分明，与寻常的炖肉、烤肉截然不同，当即眼前一亮：“好味道！这般吃法新奇又爽口，啸天兄弟真是好手艺！”
罗成素来挑剔，尝了一口后也颔首称赞：“确实不错，外焦里嫩，香气十足，比酒楼里的烤肉更有风味。”
程啸天笑着看向一旁的李蓉蓉，叮嘱道：“蓉蓉，你挑些烤得清淡些的肉串，让下人送些去给娘和大嫂尝尝。咱们这帮大老粗在这里喧闹，娘年纪大了，大嫂又怀着身孕，就别让她们过来了，万一感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好的夫君。”李蓉蓉温柔应下，当即唤来下人，用精致的白瓷盘装了十几串烤串，细细叮嘱道，“小心端着，送到老夫人和大少奶奶的院中，告诉她们是将军特意烤来给她们尝鲜的。”
下人领命而去，庭院里的喧闹依旧。众人一手拿着肉串，一手端着酒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笑风生。程咬金吃得最是痛快，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喊道：“痛快！痛快！二弟这烤肉，比俺在瓦岗时吃的烤野猪肉还香！”
单雄信笑着打趣：“你这夯货，就知道吃，小心撑破了肚子！”
“撑破肚子也值！”程咬金嘿嘿一笑，又拿起一串烤肉，塞进嘴里。
酒过三巡，程啸天放下酒杯，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目光扫过秦琼、罗成、单雄信和雄阔海几人，沉声道：“诸位兄长，再有两日你们便要随大公子出征刘黑闼，有几句话，我不得不叮嘱。”
众人见状，也收起了嬉闹之心，纷纷看向他。
“大公子李建成性子稳重，治理地方尚可，但行军打仗，终究比不上二公子李世民那般有谋略、善用兵。”程啸天语气凝重，“此次出征，你们务必多加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是大公子有不妥的决策，万不可盲从，否则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险境，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秦琼颔首，神色凝重：“啸天所言极是，我等心中有数。此次出征，我定会与罗成、单二哥、雄兄弟他们多加商议，谨慎行事。”
罗成也道：“放心，我等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若真有不当决策，我等定会据理力争。”
程啸天心中稍安，又道：“明日我会去找徐军师聊聊，让他也多提点大公子几句，尽可能规避风险。”
“好了好了！”程咬金见气氛有些沉重，连忙端起酒杯，高声道，“好了二弟，你说的这些叔宝他们都会谨记在心的！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来来来，俺敬诸位兄弟一杯，祝你们此次出征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底朝天。
“好！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齐声应和，酒水入喉，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方才的凝重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光，众人不再提战事，只是围着烤架，一边品尝着新奇的烤串，一边畅谈过往在瓦岗的趣事，或是畅想平定天下后的安稳日子。程啸天时不时添些木炭，翻烤着肉串，烟火气缭绕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着火光，满是意气风发。
秋夜渐深，凉意渐浓，可庭院里的热闹却丝毫未减。直到月上中天，酒坛空空，陶盘里的烤串也所剩无几，众人才尽兴而归。
秦琼、罗成等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虽有些踉跄，脸上却满是笑意，嘴里还念叨着日后还要再来尝尝这烤串，更要尝尝程啸天许诺的烈酒。程咬金喝得酩酊大醉，被下人搀扶着回了屋，嘴里还含糊地喊着“痛快”。
程啸天送走众人，转身回到庭院，李蓉蓉正带着下人收拾残局。月光洒在庭院里，木炭的余温尚未散尽，空气中仍残留着肉香与酒香。他望着满地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般热闹又温馨的时光，便是他在这乱世之中，最珍视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