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川打量着眼前,这个笑意纯良亲厚的侄儿,随意挥手示意其落座:
“你父皇要是知晓,你为此事高兴,怕是要不高兴了。”
三皇子将凳子往梁泽川方向挪了挪,方才坐下:
“那侄儿就帮皇叔瞒住,不让父皇知晓。”
听到侄儿语气中的亲昵,梁泽川挑眉不置可否,亲自倒了杯酒,往侄儿方向推了推,抬手将其他人都打发了:
“我让你来这一趟,并非是年岁到了,想体验功利的亲情,不必绕弯子。”
三皇子笑意收敛:
“不管皇叔相信与否,自幼年得皇叔相救,侄儿对皇叔便一直感恩在心。”
梁泽川回想起多年前那次皇家狩猎,眼前的侄儿尚是稚子,遭人算计险落狼口,是他不忍心,又不愿介入争斗之中。
故而,将人拎到树干上,再三叮嘱不许对外提及此事,又引皇家护卫寻来将人救下:
“举手之劳罢了。”
“皇叔施恩不望报,侄儿却不敢片刻忘怀,被救后只和母妃说过此事,未曾对外提及,母妃私下常念叨您的恩情。”
梁泽川盯着酒杯出神:
当时看到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神,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贤儿,想到了他早夭的女儿,便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仰头饮尽杯中酒,低落的情绪全数压下:
“你应当也好奇,我为何会选你吧?”
见梁泽川开门见山,三皇子也直接发问:
“确实好奇。在朝,太子皇兄党羽众多。在军,二皇兄和五弟的外家皆有兵权。
文坛上,四弟的外祖,乃父皇恩师。侄儿并无胜出之处,实在不懂,皇叔为何选侄儿,还请皇叔解惑?”
梁泽川看向一旁未开封的酒瓶,眸光逐渐变得冷寒:
“这些方面,他们确实胜于你。但你却比他们多了一样东西……”
说话间,转头看着侄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情。你还有情分,这种皇家难能可贵的东西。
你母妃,常年受皇后和贵妃打压,不得不伏低做小,借身子不适为由,常年蜗居自个儿宫中。
就连围猎那次,你差点被害死,因寻不到证据,又得皇后警告,也只能默不作声。
你为了你母妃安危,多年来处处谦让,装作和善模样,同仇人兄友弟恭。”
扫了眼沉默不语的侄儿,梁泽川端着酒杯起身:
“还有你的心上人……”
三皇子闻言,瞳孔猛然紧缩,心惊梁泽川探查能力。
“明年她便要进太子宫中做侧妃,太子妃又是个跋扈善妒的,你几番阻止却无力回天。
为不让太子知晓你的心思,从而为难她,你竟寻由头,将她家彻底得罪。
又将自己过错辗转送上门,让她父亲上朝弹劾你,用你自己给她在太子那,送上了投名状。”
三皇子面色惊变,霍然起身:
“皇叔!我和她家只是结仇,并无私情!”
梁泽川慢悠悠转头,看着焦急辩解的侄儿,神色尽是了然。
三皇子对上眼神,便后悔自己此地无银的解释。
可话已出口,如今悔青了肠子也无益,咬了咬牙低头行礼:
“求皇叔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