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里，蛇鳞飞镖带来的冰冷甜腥味和死亡威胁，
如同厕所里面的石头，久久不散。
龙渊肩头的伤在苏清月精纯的月华之力下缓慢愈合，
但心底那根名为“夜莺”的弦却绷紧到了极致，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击警钟。
顶级刺客的阴影，
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随时可能斩落。
“躲？躲个屁！”
姜不辣烦躁地在狭小的静室里踱步，
像只被困住的豹子，
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和愤怒的火焰。
“夜莺那种级别的毒蛇，想躲？
除非钻进地心！
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主动出击！
在她亮出毒牙之前，先找到她的七寸！
或者…”
她猛地停下脚步，
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考古光芒。
“…找到一块够硬够厚的‘盾牌’！
硬到她咬不动！”
盾牌？
龙渊和苏清月同时看向她。
“跟我来！”
姜不辣二话不说，一把推开静室门，
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马尾辫甩得像条愤怒的鞭子。
龙渊和苏清月对视一眼。
苏清月微微颔首，指尖月华收敛，
示意龙渊跟上。
龙渊深吸一口气，
压下肩头的隐痛和心底翻腾的危机感，迈步追了出去。
目的地是姜家老宅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偏院。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干燥泥土、
金属锈蚀和浓郁墨香的奇异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
不如说是个被书海和杂物淹没的洞穴。
四壁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塞满了各种材质、
年代不明的古籍、卷轴、拓片，
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陶罐、锈蚀的金属残片，
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测量工具、
放大镜、以及沾满泥土的刷子。
“我的‘作战指挥室’！别乱碰！”
姜不辣警告了一句，
像只灵活的鼬鼠般在书山物海中穿梭，
精准地扑到一张巨大的、
布满刻痕和污渍的酸枝木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更是如同灾后现场。
几张巨大的、泛黄的宣纸铺开，
上面是用浓墨拓印下来的、
线条粗犷古拙的岩画图案。
旁边散落着各种工具、笔记、
以及…几块龙渊眼熟的、
带着暗红纹路的神性金属碎片！
正是矿坑深处得来，引发夜莺觊觎的源头！
姜不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散落的兽皮卷轴下，
抽出一本封面都快烂掉、
用某种坚韧兽筋装订的古籍。
古籍的纸张泛着深褐色，
边缘卷曲毛糙，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
如同蝌蚪爬行，夹杂着大量抽象的符号和图腾。
“看这里！”
姜不辣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她将古籍摊开在岩画拓片旁边，
又拿起一块指甲盖大的神性金属碎片，
凑到台灯昏黄的光线下，
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吓人。
“三天！老娘不眠不休泡在故纸堆里，
头发都快薅秃了！
终于…让我逮到狐狸尾巴了！”
她的手指先点向岩画拓片一角：
那是一片模糊的、描绘着巨大地下空间的图案。
空间中央，并非龙渊他们之前猜测的矿脉或者神战遗址，
而是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
由无数扭曲管道和巨大齿轮状结构组成的平台！
平台周围，刻满了无数细小的、
如同星辰般的光点，
以及一些…跪拜的、身形模糊的人影！
“看这结构！这风格！”
姜不辣的手指激动地划过那些扭曲的管道和齿轮。
“跟现在东西方任何已知的神系祭坛都他妈对不上！
不是天庭的仙台楼阁，
也不是奥林匹斯的神殿立柱！
更不是埃及的金字塔！
它像个…像个巨大的…熔炉？锻台？”
她的指尖又猛地戳向旁边古籍上的一页。
那页上用极其古老的文字描绘着一个模糊的、
笼罩在火焰与蒸汽中的巨人身影，
巨人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夸张的巨大锻锤，
锤头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星光和扭曲的空间构成！
巨人脚下，踩着无数断裂的武器和破碎的甲胄！
文字晦涩难懂，
但旁边一个反复出现的抽象符号，
却让龙渊瞳孔骤然收缩！
那符号…赫然与姜不辣拓片里，
那个古怪平台边缘刻画的某个核心符号…
一模一样！
扭曲的环形包裹着星辰与齿轮！
“工匠…锻星者…无名之神…”
姜不辣艰难地辨认着古籍上的蝌蚪文，
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一个…一个未被任何正史记录的、
疑似中立的、执掌锻造与造物权柄的古神？！
祂的…祭坛？！”
她猛地将那块指甲盖大的神性金属碎片拍在岩画拓片上，
位置恰好是那个古怪平台的核心区域！
暗红的纹路在灯光下流淌，
散发着冰冷的锋锐气息。
“再看看这个！”
姜不辣拿起放大镜，
几乎贴在碎片表面，
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惊世宝藏的颤抖，
“这上面的‘破甲’神性…太纯粹了！
纯粹得不像自然形成！
更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锻造’、‘赋予’进去的！
还有这纹路走向…
像不像…像不像某种…
能量回路的烙印？”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考古狂人的烈焰，
死死盯着龙渊和苏清月：
“我敢用姜家祖传的洛阳铲发誓！
我们上次找到的那个矿坑！
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伴生矿！
它极有可能是通往更深处的、被掩埋的…入口！
是通往这个‘工匠之神’破碎祭坛的…
外围通道！那些神性金属碎片！
只是祭坛核心区域能量逸散出来的…边角料！”
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横飞：
“想想看！一个执掌锻造与造物的古神祭坛！
哪怕破碎了！
它的核心区域会有什么？！
更强的神性物品？
蕴含锻造法则的碎片？
失落的造物知识？！
随便挖到一点边角！
都够我们吃一辈子！
不！够我们武装到牙齿！
硬抗夜莺！打爆秦岳！”
更大的遗迹！
未被记录的工匠之神！
破碎祭坛的核心！
更强的神性物品！
姜不辣的话语如同惊雷，
在狭小的书斋里炸响！
瞬间驱散了夜莺带来的死亡阴霾，
点燃了新的、更加炽烈的火焰！
龙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呼吸变得粗重！
混沌灵皮对神性物质的渴望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祭坛核心！更强的神性！
那意味着什么？
更强大的变异契机！
足以打破僵局的力量！
苏清月清冷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凝重之色。
她拿起那块神性金属碎片，
指尖流淌过一丝微弱的月华，
似乎在感知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
浅紫色的眼眸深处，
倒映着岩画上那扭曲的齿轮祭坛和古籍中模糊的锻星巨人，
泛起一丝探究的涟漪。
“位置？”
龙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
危险？夜莺的威胁如同悬颈之剑！
但更大的机遇，往往伴随着更大的风险！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碎一切威胁的力量！
“嘿嘿！”
姜不辣得意地一笑，
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
边缘都磨毛了的羊皮纸地图。
地图上用朱砂和炭笔勾勒着复杂的线条和标记，
中心赫然是他们上次探索的那个废弃矿坑区域。
而在矿坑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
被重重岩石标记覆盖的点上，
画着一个醒目的、扭曲的齿轮符号！
“结合岩画比例、地质断层走向、
还有矿坑里残留的能量辐射痕迹…”
姜不辣的手指重重戳在那个齿轮符号上。
“入口！祭坛的入口！
极大概率就在这里！
被上次的塌方或者某种古老禁制给封死了！
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足够暴力的手段才能打开！”
暴力？
龙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肩。
荆棘石肤的防御，
加上饕餮吞噬对能量的破坏…或许…可以试试？
“干不干？”
姜不辣目光灼灼地盯着龙渊，
又看了看苏清月，
小脸上满是豁出去的疯狂。
“风险肯定有！
夜莺那毒蛇说不定也闻着味儿了！
祭坛里鬼知道有什么机关或者守卫！
但富贵险中求！
搏一搏，单车变星舰！”
书斋里再次陷入沉默。
昏黄的灯光下，古老的岩画沉默低语，
神性碎片幽光流淌，
羊皮地图上的齿轮符号如同通往未知世界的邀请函。
夜莺的阴影依旧在窗外徘徊。
但更大的诱惑…或者说，
唯一的生路，已摆在眼前。
龙渊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火焰。
他看向羊皮地图上那个醒目的齿轮标记，声音斩钉截铁：
“干！”
为了力量！
为了活下去！
为了…掀翻这该死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