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星空画廊。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气氛却有些压抑。
蒋南孙坐在主位，手里拿着那份亏损了三百万的财务报表，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她的对面，坐着画廊的几个核心员工。
为首的是艺术顾问莉莉安，她旁边是市场总监大卫，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再旁边是策展人苏菲，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眼神里带着几分傲气的女人。
“各位，”蒋南孙开口，声音清冷，“这份报表，我想听听你们的解释。”
莉莉安推了推眼镜，率先开口：“蒋总监，上个季度我们主要做了一场青年艺术家的联展，前期的宣传和场地布置费用比较高。而且您也知道，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市场接受度需要一个过程……”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亏损归结于市场原因。
“是吗？”蒋南孙拿起另一份文件，是她昨晚熬夜做出来的分析报告，“我看了宣传费用的明细。其中有一笔五十万的费用，支付给了一家叫‘星光传媒’的公司，用于社交媒体推广。但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上个月才刚刚注册，而且法人代表，是大卫总监您的表弟。”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大卫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蒋……蒋总监，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蒋南孙的目光转向他，锐利如刀，“那这笔三十万的场地布置费，支付给的‘雅筑设计’，法人代表是你大学同学，又怎么解释？”
“还有苏菲总监，”她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苏菲身上，“这次联展，我们签约的十位青年艺术家，有三位是你母校的学弟学妹。他们的作品，市场估价最高不过五万，我们却用二十万的签约金签了下来。我想知道，这溢价的十五万，是买他们的未来，还是买你的人情？”
苏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莉莉安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新老板，一上来就这么不留情面，把所有人的底裤都扒了。
“蒋总监，我们……”
“够了。”蒋南孙打断她，将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也不管你们跟林先生是什么关系。从今天起，这个画廊我说了算。”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强势。
“大卫，苏菲，你们两个，今天之内交辞职报告。莉莉安，你暂时接管他们的工作，三天之内，给我一份新的运营方案。”
“至于那些不该花的钱，”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会让法务部跟进。侵占公司财产，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大卫和苏菲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空降来的小姑娘，竟然这么狠，一上来就直接掀了桌子。
“散会。”蒋南孙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
“我的天，南孙，你刚才也太帅了吧！”
朱锁锁在办公室里听完蒋南孙的“战报”，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她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是为了来给闺蜜撑腰，没想到蒋南孙一个人就把场子镇住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种做法。”蒋南孙喝了口水，心情还有些没平复。
“什么看不惯，你这就是女王行为！”朱锁锁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就该这样！那帮老油条，看你年轻，又是女人，肯定想欺负你。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你是软柿子。”
蒋南孙苦笑了一下。
“我其实也挺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紧张就对了，说明你在乎。”朱锁锁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这么一搞，画廊里的人事就空了一大块，接下来怎么办？”
“重新招人。”蒋南孙的眼神很坚定，“我要招真正懂艺术，有能力，有热情的人。”
“招人好说，楚氏集团的人力资源部不是摆设。”朱锁锁眼珠子一转，“不过，光招人还不够。你得尽快做出点成绩，才能让那帮人彻底闭嘴。”
“我知道。”蒋南孙点点头，“我打算下个月办一场新的画展，主题我都想好了。”
“什么主题？”
“‘新生’。”蒋南孙的眼睛里闪着光，“发掘那些有才华，但还没有被市场发现的年轻艺术家，给他们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
“这个好！”朱锁锁一拍大腿，“有噱头，有情怀，还省钱！”
她顿了顿，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你得搞个大新闻，把画廊的名气彻底打出去。”
“大新闻？”
“对。”朱锁锁神秘地笑了笑，“比如，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给你的画展站台。”
“谁啊？”
“姚远。”
蒋南孙愣住了。
姚远，当代艺术圈最炙手可热的评论家，以眼光毒辣、言辞犀利着称。
被他夸过的艺术家，身价一夜翻倍。
被他批过的画展，门可罗雀。
请他来？
“这不可能。”蒋南孙摇了摇头，“姚远从不参加任何商业活动，而且他的档期，据说已经排到明年了。”
“事在人为嘛。”朱锁锁眨了眨眼，“别人请不动，不代表我们请不动。”
“我们？”
“对啊。”朱锁锁理所当然地说，“别忘了，你背后站着谁。”
蒋南孙的心猛地一跳。
林楚。
“锁锁，你的意思是……”
“没错。”朱锁锁打了个响指，“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
当天晚上，朱锁锁就直接杀到了林楚的别墅。
林楚正在书房看文件，看到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什么事？”
“林总，我来邀功，顺便求援。”朱锁-锁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说。”
朱锁锁把蒋南孙今天在画廊大杀四方，以及准备办“新生”画展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所以，”她总结道，“南孙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能引爆全场的大炮。”
“姚远？”林楚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没错！”朱锁锁眼睛发亮，“只要你能把他请来，南孙的画展肯定能一炮而红！到时候，不仅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还能让画廊彻底扭亏为盈！”
林-楚看着她，忽然笑了。
“朱锁锁，你这是在帮蒋南孙，还是在帮你自己？”
朱锁锁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笑得灿烂。
“当然是帮南孙了！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是吗？”林楚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向我展示你的价值？”
朱锁锁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好像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帮蒋南孙站稳脚跟，让她欠你一个人情。顺便，再通过这件事，让我看到你的能力和手腕，巩固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林楚慢条斯理地说道，“一箭双雕，算盘打得不错。”
被当面拆穿，朱锁锁索性也不装了。
她站起来，走到林楚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我朱锁-锁从来不信什么傻白甜的戏码。我帮你搞定蒋南孙，让你后宫安稳。你给我想要的地位和资源，我们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林楚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女人，聪明，现实，而且野心勃勃。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
“好。”他点了点头，“姚远的事，我来安排。”
朱锁锁的眼睛瞬间亮了。
“不过，”林-楚话锋一转，“我帮你，你拿什么来换？”
朱锁锁愣了一下，随即媚笑起来。
她绕过办公桌，走到林楚身后，伸出双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林总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林楚低笑一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那就今晚，好好‘报答’我吧。”
窗外的夜色，渐浓。
第二天，一则消息在上海艺术圈不胫而走。
着名艺术评论家姚远，将出席星空画廊下个月举办的“新生”画展。
消息一出，整个圈子都炸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星空画廊，和它那个神秘的新主人——蒋南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