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苏醒与沉淀
意识如同穿过漫长而黑暗的隧道，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光亮。
林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入目是熟悉的、属于百草门疗伤殿静室的朴素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草清香。他试着动了动，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遍布全身的酸痛立刻传来，尤其是右臂，即便被妥善固定和包扎，依旧传来阵阵隐痛。
“林师兄！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负责照料他的一名外门弟子。
林阳微微偏头，喉咙干涩，声音沙哑：“水……”
那弟子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喂他喝下几口温热的灵泉水。甘霖入喉，林阳感觉精神稍振，混沌的思绪也清晰了不少。瘴云峡谷洞窟内的惨烈景象，玄阴骨蟒的恐怖，以及那搏命一剑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经脉多处受损，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但一股温润的气息正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流淌，滋养修复着，这气息源自怀中的残玉。内腑的震荡也已平复大半，只是灵力依旧空空荡荡，筑基初期的境界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右臂的骨折处被某种灵膏和夹板固定，愈合的麻痒感传来，显然正在好转。
最让他心惊的是，他的神识之力也损耗巨大，如同被榨干的海绵，感知范围缩小到了极致，且晦涩不明。
“我昏迷了多久？”林阳声音依旧虚弱。
“回师兄，已经五天了。”外门弟子恭敬答道，“是刘芸师姐他们将您送回来的。苏晓师姐和殿内的师叔们全力救治，说您伤势极重，但根基未损，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五天……林阳心中微沉。这次真是险死还生，代价巨大。
“刘师姐他们……可好？”
“几位师兄师姐都受了些伤，但无大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每日都会来看您。”
林阳点了点头，稍稍安心。小队成员无恙，是最好的消息。
就在这时，静室门被推开，齐岳和刘芸一同走了进来。
“林师弟，你总算醒了！”齐岳看到林阳苏醒，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大步走到床边。
“齐师兄，刘师姐。”林阳想要起身，却被齐岳按住。
“躺着别动！”齐岳语气严肃，“你这次伤得太重，需好生将养。感觉如何？”
“多谢师兄关心，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些时日恢复。”林阳如实道。
刘芸看着林阳苍白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林师弟，此次多亏了你……”
林阳摇了摇头：“师姐言重了，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只可惜，未能完成任务……”
“不，任务已经完成了。”齐岳接过话头，正色道，“你们带回了阴煞谷寻找玄阴煞髓的确切消息，证实了他们与御兽宗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因此事可能产生了龃龉。这对宗门判断局势至关重要。执事堂已经将任务评定为圆满完成，贡献点也已发放到位。”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玄阴煞髓，阴煞谷得了大半，另一小部分被神秘人夺走，此事宗门已知晓，自有计较。你无需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伤。”
林阳默默点头。虽然与那等天地灵物失之交臂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以他们当时的实力，能从三阶上品妖兽和两派弟子混战中全身而退，已属侥幸。能完成任务，已是最好结果。
“你安心休养，所需丹药和资源，旗内会全力供应。”齐岳拍了拍林阳的肩膀，“等你伤好了，旗主和玄云师叔或许还会召见你。这次你立下的功劳不小。”
又嘱咐了几句，齐岳和刘芸便离开了，让林阳继续静养。
静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林阳闭上双眼，没有急于运转功法恢复灵力，而是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残玉那持续不断的温润滋养。这次重伤，残玉似乎也消耗不小，传递出的气息比平时微弱，但更加精纯，带着一种修复和强化的意味。尤其是玉质内部那点星纹钢带来的银色光点，散发着清凉的能量，重点修复着他的骨骼和内腑。
“是因祸得福么……”林阳能感觉到，经过这次极限压榨和残玉的持续滋养，他的经脉似乎在破而后立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宽阔和坚韧了一丝。对《小五行功》的运转，尤其是五行灵力的压缩和转化，也有了更深的理解。那搏命一击的五行剑罡，虽然几乎抽空了他，却也让他窥见到了这门自创技巧未来的方向。
“青钢剑毁了……”他想起那陪伴自己许久的法器，在关键时刻寸寸断裂。一件更好的攻击法器，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下，开始按照《小五行功》的基础法门，极其缓慢地引导体内残存的微弱灵力，配合残玉的滋养，如同春雨润物般，一点点修复着干涸的经脉，凝聚着散乱的灵力。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需要极大的耐心。但林阳的心却异常沉静。他深知，修仙之路漫长，一时的得失与伤痛，都是磨砺。这次重伤，是危机，也未尝不是一次沉淀与积累的机会。
他如同一个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自身的道基，等待着破茧重生的那一刻。
而在黑煞隘口之外，南域的风云，并未因一次峡谷争夺而停歇，反而因为玄阴煞髓的出现和各方的损失，暗流变得更加汹涌。
（第九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