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风炼心，剑指天宗
山洞中的一夜静谧无声。
当凌夜再次从深度调息中醒来时，天光已透过枯枝缝隙，微弱地照亮了洞内。篝火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但空气中那缕清冷的幽香尚未完全散去。
他第一时间检查自身。伤势竟然好了大半！伤口结痂，体内因透支而带来的虚弱感也减轻了许多，剑魂平稳旋转，自行产生的剑元力虽微弱，却源源不绝地滋养着经脉。林姑娘留下的药，效果惊人。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快与力量感。目光扫过山洞，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然不见，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绝境中的一场幻梦。
但身旁摆放整齐的银钱、令牌、佩刀，以及身上妥善处理的伤口，都明确告诉他，那位清冷如月、剑术超绝的林姑娘，真实存在过。
她去了哪里？为何不告而别？是了，如她那般人物，救下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一时顺手，又岂会与自己这落魄少年有更多交集？
凌夜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怅然，随即被他迅速压下。如今的他，没有资格去想这些。前路艰险，变强才是唯一的目标。
他将东西收好，拨开洞口的枯枝。外面风雪已停，但积雪甚厚，举目四望，一片银装素裹，刺目的白。
“黑风山脉...天剑宗...”凌夜喃喃自语，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峦轮廓，即使在晴朗的冬日，也仿佛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影。
黑风山脉的凶名，他自幼听闻。其中不仅有凶猛的妖兽，更有复杂险恶的地形和变幻莫测的天气，寻常剑徒根本不敢深入。但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去路。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迈开脚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坚定地向东而行。
...
接下来的几日，凌夜真正体会到了何为艰难跋涉。
积雪深厚，行走困难自不必说。更要命的是严寒和食物的匮乏。他从凌家带出的干粮早已吃完，只能依靠剑魂带来的增强体力和敏锐感知，偶尔捕捉到雪地下冬眠的小兽或寻找一些耐寒的野果充饥，常常饥寒交迫。
夜间更是难熬，必须找到避风处，全力运转《基础剑元诀》抵抗严寒，根本不敢真正入睡。
然而，这种极致的艰苦，反而在不断磨砺他的意志，催动着他更快地适应和掌控剑魂的力量。他对剑元力的运转越发熟练，身体在剑元力和严寒的双重淬炼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韧起来。
这一日，他深入黑风山脉已有百里，周围愈发荒僻险峻。
正当他小心翼翼沿着一条结冰的河谷前行时，眉心剑魂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示！
吼！
一声狂暴的兽吼从侧面山坡炸响，积雪簌簌落下！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腥风，猛地扑了下来！
那是一头足有丈许长的雪原妖狼！皮毛灰白，獠牙外露，一双狼眼闪烁着嗜血的凶光，扑击之势迅猛无比，堪比剑徒后期的武者！
凌夜心中大骇，全力向冰河对岸跃去！
砰！妖狼巨大的爪子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冰面瞬间碎裂！
凌夜落地踉跄，急忙拔出佩刀，严阵以待。妖狼一击不中，转过身，低吼着，涎水从齿缝滴落，显然将凌夜视为了猎物。
没有任何犹豫，妖狼再次扑来，速度极快！
凌夜凝神静气，剑魂感知催动，妖狼的动作在他眼中清晰了不少。他看准时机，侧身躲过扑击，同时手中佩刀狠狠斩向妖狼的腰腹！
铛！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妖狼的皮毛坚韧异常，这一刀只斩落了少许狼毛，留下一条白痕，并未真正破防！
妖狼吃痛，更加狂暴，利爪横扫，带起凌厉劲风！
凌夜格挡，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心中暗惊这畜生的力量。
一番缠斗，凌夜虽能凭借剑魂感知屡次避开致命攻击，但佩刀难以对妖狼造成有效伤害，自身体力却在快速消耗。这样下去，必被耗死！
“必须攻击要害！”凌夜眼神一厉。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零碎记忆中有关于狼类妖兽的记载：铜头铁骨豆腐腰，眼睛、咽喉是弱点！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妖狼果然趁机猛扑，血盆大口直咬他的头颅！
就是现在！凌夜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下一滑，从妖狼腹下掠过，同时手中佩刀灌注全身剑元力，向上狠狠一撩！
噗嗤！这一次，刀刃终于破开防御，在妖狼相对柔软的腹部划开一道血口！
妖狼惨嚎一声，落地时一个趔趄。
凌夜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瞬间弹起，如影随形，刀光直刺妖狼那铜铃般的眼睛！
噗！
刀尖精准地没入眼窝！妖狼发出凄厉至极的嚎叫，疯狂挣扎！
凌夜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冰面上，咳出一口鲜血。但他死死盯着发狂的妖狼。
妖狼瞎了一只眼，剧痛让它失去理智，胡乱冲撞，最终一头撞在河谷坚硬的岩壁上，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凌夜喘息着爬起，心有余悸。若不是最后时刻找准弱点，死的就是自己。
他走到妖狼尸体旁，费力地剥下狼皮，又割下一些最精壮的狼肉。妖狼皮毛是很好的御寒材料，狼肉则可以补充体力。至于妖狼体内可能存在的妖核，他搜寻了一番却并未发现，略显遗憾。
经过这番生死搏杀，他感觉自己对剑魂之力的运用又精进了一丝，战斗意识也提升了不少。
继续前行数日，黑风山脉的天气越发恶劣，暴风雪不时袭来。凌夜凭借着越来越坚韧的意志和逐渐增长的剑元力，一次次克服艰难险阻。他甚至开始主动寻找一些弱小的妖兽搏杀，以此来磨砺剑技，熟悉力量。
期间，他也遇到过其他进山冒险的佣兵或采药人，但彼此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深山老林中，人心有时比妖兽更可怕。
这一日，他攀上一座高耸的山脊。极目远眺，东方依然是无尽的山峦，似乎永无尽头。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孤独感涌上心头。
已经走了多久了？半个月？还是更久？天剑宗真的在东边吗？自已会不会早已迷失在这茫茫群山之中？
寒风如刀，刮过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身上的狼皮袄子破损多处，伤口虽愈，却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就在他心生彷徨之际，丹田处的剑魂忽然轻轻震颤，并非警示，而是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共鸣感？仿佛远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凌夜精神一振！是了！父亲留下的剑魂非同一般，或许对同源的剑道气息有所感应？天剑宗以剑立宗，山门所在必然剑意充沛！
他立刻循着那丝微弱的共鸣感，调整方向，继续前进。
又过了数日，当他翻过一道尤为险峻的山隘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脉至此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地势逐渐降低，远方隐约可见平原的轮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极远的东方天地相接之处，一座无比巍峨、形如一柄巨剑直插云霄的山峰，若隐若现！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似乎也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磅礴的剑意弥漫在天地之间！
那里！一定就是天剑宗所在！
凌夜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这么多天的艰难跋涉，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终于看到了目标！
然而，下山的路同样不易。黑风山脉东侧更加陡峭，遍布悬崖深谷。
在一处陡坡，他不慎踩松了岩石，整个人向下滑坠！危急关头，他拼命将佩刀插入岩缝，才堪堪止住坠势，但随身携带的狼肉干和大部分银钱却脱手掉落，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当他最终有惊无险地来到山脉边缘时，已是又两日后。他衣衫褴褛，满面风霜，身上只剩下那柄缺口累累的佩刀、凌虎的令牌以及仅剩的几枚铜板。
回头望了一眼莽莽苍苍、犹如巨兽匍匐的黑风山脉，凌夜眼中没有后悔，只有历经磨砺后的坚定。
他迈开脚步，走出了山林，踏上了通往远方向剑巨峰的道路。
前方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人流明显增多，不少都是带着兵器的修炼者，方向俱是朝着那巨剑山峰。镇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古朴大字：天剑镇。
距离天剑宗收徒之日，似乎不远了。
凌夜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坚定地向着小镇走去。
孤身少年，历经风雪淬炼，跨越生死险阻，终至天宗脚下。前路依旧未知，但剑心已砺，唯有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