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修为突破炼气三层，引来院外杂役窥探
那条重获新生的灵根，如同一株沉睡万载的深海珊瑚，在被注入生命本源的刹那，终于苏醒。
它不再是死物。
叶染能清晰地“看”到，它在她的丹田内，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的节奏，轻轻“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有一丝丝微弱的天地灵气被从外界牵引而来；每一次呼气，都将炼化后的精纯灵力，反哺给那个小小的气旋。
这是一个完整而鲜活的循环。
虽然这个循环的规模，小得可怜，比她当年弹指间吞吐一个星系的能量洪流，简直是云泥之别。但对于眼下这具躯壳而言，这代表着一切的开始。
炼气二层的顶峰壁障，在这条复苏的灵根面前，薄如蝉翼。
叶染没有刻意去冲击。她只是维持着功法的运转，任由那新生的灵根，像一个初尝甘霖的婴儿，本能地、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养分。
灵气汇聚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丹田内的那个灵力气旋，在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后，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体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当它积累到某个临界点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异象。
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啵。”
一声轻微得仿佛水泡破裂的声响，在丹田深处响起。
那层无形的壁障，被轻易地捅破了。
原本旋转的气旋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又轰然扩张，比之前壮大了近乎一倍。气旋的中心，灵力变得更加凝实，颜色也由之前的淡薄透明，染上了一层极浅的乳白。
炼气三层，成了。
从一个灵根尽毁、无法感应灵气的废人，到如今踏入炼气三层，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种速度，若是传出去，足以在天衍宗的外门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叶染缓缓收功，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强大了数倍的力量。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指关节，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噼啪声。
“炼气三层……”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勉强够资格，在这宗门里，不被人一指头戳死了。”
这点微末道行，在她眼中，与蝼蚁无异。但她也清楚，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有信心，用这具资质平平的身体，重回当年那个让万界神佛都为之颤抖的巅峰。
她站起身，一夜未动，身体却没有半分酸麻，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她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铜镜前，镜中的人影依旧是那张苍白秀美的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眼底深处，再无半分属于原主的怯懦与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属于掠食者的玩味。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突破的那一瞬间，以她所在的这间破败小屋为中心，方圆数丈的空气，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
这片区域，是天衍宗灵气最为稀薄的杂役弟子居住区，被戏称为“灵气荒漠”。平日里，这里的灵气浓度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同一潭死水。
而就在刚才，这潭死水，被人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一圈无形的涟漪，悄然荡开。
这涟漪对于宗门内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真传弟子而言，微弱得如同蚊蚋振翅，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神识掠过此地，甚至不会有丝毫停留。
但对于某些同样身处“荒漠”之中，对每一滴“雨水”都无比渴望的人来说，这圈涟漪，就如同在漆黑的荒原上，骤然亮起的一豆烛火。
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
张小六提着一桶散发着酸馊味的泔水，低着头，快步走在通往后山废料场的小径上。
他是天衍宗数千名杂役弟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资质下下品，修炼了三年，依旧卡在炼气一层，连引气入体都断断续续，看不到任何前途。
在宗门里，他就是一块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烂泥。管事可以随意打骂他，外门弟子可以抢走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半块下品灵石，就连同为杂役的，都时常欺负他，将最脏最累的活计推给他。
今天，他又因为干活慢了些，被厨房的刘管事狠狠踹了两脚，罚他将积攒了三天的泔水，一个人提到后山倒掉。
木桶很重，压得他本就瘦弱的肩膀火辣辣地疼。酸臭的气味熏得他阵阵反胃。他咬着牙，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天之骄子，生来就拥有上品灵根，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被万人敬仰？而自己，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这仙气缭绕的宗门里，干着最卑贱的活，忍受着无休止的欺凌？
他不服，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条小径，会路过一片废弃的院落区。这里曾经也是外门弟子的居所，但随着宗门扩建，灵脉改道，此地的灵气愈发稀薄，便渐渐荒废了，如今只剩下一些被罚的、或是像他一样被彻底放弃的弟子，才会住在这里。
张小六走到这里时，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些，甚至想绕路走。
因为最里头那间院子，最近住进了一个“名人”。
那个叫叶染的，曾经的天衍宗第一美人，圣女柳如烟的死对头。据说她灵根被废，又被家族当做弃子送去万妖窟献祭，九死一生才被沈清辞师兄救了回来。
一个比他还要凄惨的倒霉蛋。
可就算是倒霉蛋，也曾是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张小六本能地对这些曾经的“上等人”感到畏惧和排斥。他只想离得远远的，免得沾上什么晦气。
就在他提着桶，准备从另一条岔路绕过去的时候，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那张蜡黄的脸上，露出了极度困惑的神情。
他停下来，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
有灵气。
一股虽然稀薄，但异常精纯的灵气，正在向着一个方向，缓缓汇聚。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片废弃院落的最深处——正是叶染所住的那间！
怎么可能？
张小六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感觉错了。这片“灵气荒漠”，怎么可能会有灵气汇聚的现象？除非……有人在这里修炼？
可谁会傻到在这种地方修炼？效率比在茅厕里打坐好不了多少。
而且，那方向……
张小六的心，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将沉重的木桶轻轻放在地上，猫着腰，像一只偷腥的野猫，悄无声息地朝着那间院子摸了过去。
院墙早已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窟窿。张小六找了一个最大的破洞，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里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狼藉，和传说中的一样破败。
他的目光，穿过荒芜的院子，投向那间唯一亮着微弱灯火的屋子。
屋子的窗户，是用最劣质的油纸糊的，上面同样破了几个洞。
就在此时，张小六感觉到，那股灵气的波动，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如同潮水般，尽数涌入了那间小屋之内，最终消失不见。
他屏住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从屋内的床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是叶染。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光线又昏暗，但张小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
只是，镜中的人，和他想象中那个形容枯槁、满心绝望的“弃子”，完全不一样。
她的身形依旧单薄，但站得笔直，如同一株在悬崖峭壁上迎风而立的青松。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透着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亮得像两颗寒星。
一股莫名的气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不是修为带来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东西。仿佛她不是站在一间破屋里，而是站在一座巍峨的宫殿之巅，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张小V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虽然只有炼气一层，但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刚才那股灵气波动的终点，就是这个女人！
一个被全宗门断定灵根尽毁的废人，居然能引动灵气？还在这种鬼地方，成功地……突破了？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突破到了什么境界，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叶染，能修炼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在张小六的脑海中炸开。
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圣女，柳如烟。
全宗门谁不知道，柳如烟最恨的就是叶染。如今叶染活着回来，柳如烟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咒她死。
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圣女……
张小六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柳如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张美艳的脸上，会露出何等精彩的表情。而他，这个提供了重要消息的小小杂役，会不会得到圣女的青睐？
哪怕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点赏赐，几块灵石，一瓶丹药，都足以让他这个在底层苦苦挣扎的蝼蚁，看到一丝往上爬的希望！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让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女人身上，那股让他心悸的气场。
他的眼中，只剩下贪婪与渴望。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脑袋缩了回来。然后，他转过身，连那桶馊臭的泔水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朝着与后山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他要去圣女居住的“烟霞峰”。
他要用这个秘密，去换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而屋内的叶染，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院墙的方向。
她那远超常人的神识，早就察觉到了那道窥探的视线。
一只小老鼠罢了。
她并没有在意。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枚平平无奇的木簪上。
敖烬为了催生龙涎草，消耗巨大，至今仍在沉睡。
她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蠢龙，也该醒醒了。好戏，快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