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三层见灵根考验，吞噬残魂灵力
空间传送的眩晕感褪去，脚下踩到了温润如玉的地面。
顾盼的身形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一根光洁的石柱，才勉强站稳。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掌心空无一物，皮肤光洁，可那在幻境中吞噬血肉的触感，却仿佛还烙印在神经末梢，挥之不去。
一阵阵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才将那股不适强行压下。
“幻境已经破了。”白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靠着另一根石柱，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显然催动本命精血破除幻境对她消耗不小。她瞥了顾盼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你心里的那道坎，好像还没过去。”
顾盼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松开扶着石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当然没过去，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对自身力量失控的恐惧，像一颗种子，已经在心底生根。
她抬起头，打量着这万妖塔的第三层。
这里没有第一层的杀伐，也没有第二层的阴森。眼前是一座无法形容其广阔的殿堂，穹顶是深邃的夜空，点缀着亿万星辰，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柔和而真实的光芒。地面由一整块巨大的、不知名的暖玉铺就，温润的光泽从玉石内部透出，将整座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殿堂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巨大的古树。
它仿佛连接着天地，树冠探入那片星穹之中，繁茂的枝叶舒展，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七彩霞光。粗壮的根系虬结，如同一条条沉睡的巨龙，深深扎根于玉石地面之下，蔓延至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一股磅礴、古老、宁静且充满生命力的气息，从这棵巨树之上散发出来，仅仅是站在这里，呼吸着这片空间里的空气，就让两人在第二层所消耗的灵力与心神，都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这是……青丘的先祖？”顾盼看着那棵巨树，感受着那股既威严又慈和的气息，轻声问道。
“是。”白月的眼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敬，“这是我青丘狐族历史上，最接近化神期的先祖——青莲树祖。她并非狐族，而是一株诞生于混沌中的青莲，后与我族初代狐帝结为道侣，才成为我族守护先祖。据说，先祖坐化之时，将自己的残魂与一生的修为感悟，尽数融入了这万妖塔第三层，化作了这一方世界。”
原来如此。顾盼心中了然，难怪这里的气息如此纯净，充满了生命本源的味道。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中性，仿佛由无数叶片摩擦而成的声音，在整座殿堂中回响，直接响彻在她们的灵魂深处。
“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那声音的源头，正是中央的巨树，“还有一位……来自人界的客人。”
巨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打量着她们。
“第三层的考验，是‘灵根契合度’。”先祖的声音不疾不徐，“万物有灵，灵根便是尔等与天地沟通的桥梁。桥梁的优劣，不仅在于材质，更在于其能否承载洪流。”
声音落下，一条粗壮的、流淌着翡翠般光泽的树根，从地面缓缓升起，横亘在两人面前。树根的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亿万星点在流转，散发着精纯到极致的生命灵力。
“将你们的手，放上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桥梁’。”
白月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按在了那条翡翠树根之上。
刹那间，树根光芒大盛！一股纯净的、带着青丘血脉气息的白光从白月身上冲天而起，与树根散发出的翡翠光芒交相辉映。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在她身后不受控制地显现，欢快地摇曳着，仿佛在迎接某种同源力量的洗礼。
“嗯，不错的血脉，心性亦是坚定。”先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你的灵根，虽是玄品，但根基扎实，与我源力契合度上佳。你，通过了。”
话音刚落，一片闪烁着七彩霞光的树叶，从巨树的枝头悠悠飘落，悬停在白月面前。那树叶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生灭不定，记录着狐族幻术的至高奥秘。
白月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树叶收入储物戒中，随后恭敬地对巨树行了一礼，退到一旁。她的目光，落在了顾盼身上。
现在，轮到她了。
顾盼沉默地走上前，殿堂内所有光芒的焦点，似乎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她看着眼前这条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树根，心中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灵根契合度？
她的灵根是什么？是那条被世人鄙夷、却能吞噬万物的噬灵口。用它去接触一位值得尊敬的先祖残魂？这几乎是一种亵渎。
幻境中那失控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她仿佛又能看到那个清秀少年在自己掌心化为飞灰的场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人群的疯狂。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人界的孩子，你在害怕什么？”先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你在害怕你的力量，还是在害怕你自己？”
顾盼猛地抬起头，对上那棵仿佛看穿了她灵魂的巨树。
是啊，她在害怕。
可她一路行来，靠的是什么？是卑躬屈膝的祈求吗？是坐以待毙的善良吗？
不，是吞噬，是掠夺，是踩着敌人的尸骨与灵根，一步步从泥潭里爬出来的狠戾！
这力量是罪恶的，是禁忌的，但它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定。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而掌控的第一步，就是正视它，使用它！
顾盼不再犹豫，缓缓伸出手，按在了翡翠树根之上。
她没有立刻引动噬灵口，而是先尝试用自己那条刚刚得到的、品阶不高的木灵根去沟通。一股微弱的青色灵力从她掌心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到树根那浩如烟海的生命源力。
就像一条小溪，汇入了一片汪洋。
她的灵力瞬间被冲散，消弭于无形。
“你的灵根……很驳杂。”先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冰、木……还有其他更驳杂的气息。但它们的品阶，都太低了。与我源力的契合度，不足一成。你，无法通过。”
无法通过。
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盼的心上。无法通过，就意味着拿不到灵根碎片，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一旁的白月，也蹙起了眉头。她知道顾盼的灵根特殊，却没想到会连最基础的契合度考验都过不了。
顾盼依旧将手按在树根上，没有收回。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却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
契合度不足？
那就吃到足为止！
丹田之内，那沉寂的噬灵口，在她的意志下，缓缓张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股与这片神圣空间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掠夺与吞噬法则的诡异吸力，从她的掌心悄然探出。
“嗡——”
原本平静流淌在树根内的生命源力，在接触到这股吸力的瞬间，猛地一滞，紧接着，如同受到了惊吓的鱼群，开始剧烈地翻涌、躁动！
“这是什么力量？！”先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震惊与难以置信，“霸道、野蛮、充满了掠夺性！你在……你在吞噬我的力量？！”
轰！
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巨树之上轰然降下，整座殿堂都在震颤。白月被这股威压逼得连连后退，惊骇地看着场中的顾盼。
她看到，以顾盼的手掌为中心，翡翠树根上那精纯的生命源力，正化作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绿色光线，被强行从树根中抽出，源源不断地涌入顾盼的掌心！
这哪里是考验契合度，这分明是强盗进村！
“大胆！”先祖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意。
然而，顾盼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她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噬灵口的控制之中。她不敢大肆吞噬，那只会让她立刻爆体而亡。她像一个最谨慎的驯兽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只撕开一个小小的缺口，让那磅礴的生命源力以一种她能勉强承受的速度，缓缓流入体内。
这股力量精纯至极，甫一入体，便冲向她的四肢百骸。但顾盼强行用意念引导着它们，将它们全部灌注向丹田内那条品阶最低的木灵根。
她的木灵根，本是吞噬了某个倒霉修士的黄品灵根，一直以来都不堪大用。此刻，在这股精纯源力的冲刷下，它仿佛一个快要饿死的难民，见到了满汉全席，发出了欢愉的颤鸣。
灵根的根须在疯狂生长、变粗，原本暗淡的青色，逐渐变得翠绿、通透。灵根内部的杂质，被这股源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涤荡。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响。
顾盼的木灵根，那层无形的桎梏，被悍然冲破！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的、充满了蓬勃生机的木系灵力，从她身上轰然爆发！
玄品初阶！
她的木灵根，在吞噬了先祖残魂的部分灵力后，竟硬生生提升了一个大品阶！
而随着木灵根的进阶，它与那翡翠树根之间的“契合度”，也瞬间暴涨。之前那股吞噬的“掠夺感”减弱了许多，多了一丝同源相吸的“亲和感”。
殿堂内的威压，缓缓散去。
巨树的枝叶停止了摇晃，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先祖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一种仿佛跨越了万古的叹息。
“以吞噬万物之根，成就自身之道……原来，预言中的‘变数’，竟然是你……”
“你，通过了。”
话音落下，通往第四层的光芒阶梯，在殿堂的另一端缓缓浮现。
顾盼缓缓收回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那条焕然一新的木灵根，她的嘴角，终于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白月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顾盼没有理会她的惊叹，目光已经投向了那道通往第四层的阶梯。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动身时，一股浓烈霸道的、充满了暴戾与血腥气息的妖气，忽然从第四层的入口处渗透下来。
紧接着，一个她们无比熟悉的、狂傲至极的笑声，顺着阶梯传了下来，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之中。
“哈哈哈！飞鹤族的杂毛鸟，想不到吧！你的灵根，老子收下了！”
是黑烈！
他不仅已经闯到了第四层，而且听这动静，他似乎刚刚……又“吃”掉了一个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