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通过试炼获许可，下湖寻界域石
大殿之中，水镜前，死一般的寂静。
阿牙张着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那句“完了”还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他眼睁睁看着水镜中的景象发生了惊天逆转。
那个浑身浴血、本该被碧水蛟一口吞噬的黑衣女子，此刻正悬浮于半空。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流转不休的蓝色光华，新晋金丹三层的磅礴气息如山如海，压得水镜中的湖面都凹陷下去一个浅坑。她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反观那头不可一世的碧水蛟，此刻却如同一条被抽了筋骨的泥鳅，庞大的身躯在湖中痛苦地翻滚，气息以惊人的速度萎靡下去。它那双灯笼大的金色竖瞳里，暴虐与凶残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它能感觉到，自己与本源内丹之间，有一部分联系被硬生生斩断了。那部分力量，如今正在那个渺小的人类身上，化作了比自己更强盛、更精纯的威压。
“她……她把蛟的内丹……给吃了？”一个年轻的狐族修士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在被吞入蛟口的前一刻，一股无形的、霸道至极的吸力从顾盼身上爆发，硬生生从碧水蛟的本源中，撕扯下了一块血肉。
她以敌人的力量为食，以致命的杀局为炉，当场破境！
鳞三握着刀柄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他那双冰冷的蛇瞳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动摇”的情绪。他一直以为，力量的获取，需要苦修，需要积累，需要时间的沉淀。可这个人类，却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不敢想象的方式，在战斗中完成了掠夺与晋升。这已经超出了“术”与“法”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的本能。
高台王座之上，狐帝脸上的温和笑意早已荡然无存。他负手而立，身形笔挺，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水镜，其中翻涌着震惊、欣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他设下这第三关，本意是想逼出顾盼所有的底牌，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他甚至做好了在最后一刻出手相救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极限，就是没有极限。她所谓的底牌，就是将对手变成自己的底牌。
这已经不是惊喜了。
这是惊吓。
湖边，顾盼缓缓落地，脚尖轻点在因寒气而凝结的薄冰上。她感受着丹田中那颗壮大了近一倍、并且多出了一道丹纹的金丹，以及四肢百骸中奔腾不息的、精纯的水行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油然而生。
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湖中那头已经彻底蔫了的碧水蛟身上。
那凶物被她的目光一扫，庞大的身躯竟是猛地一颤，非但不敢再有任何攻击的念头，反而悄悄地、一点点地向后退去，试图重新沉入湖底。
顾盼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但她的存在，她的气息，就是对那头凶兽最极致的威慑。
一时间，九尾湖畔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个纤细的黑衣女子，与一头长达数十丈的庞然巨物，隔着百丈的湖面遥遥对峙。而占据绝对上风，让那凶物连连后退、瑟瑟发抖的，却是那个看起来无比渺小的人类。
半个时辰的试炼时间，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当最后一息结束，狐帝那温醇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时辰到。守护试炼，通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盼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下一刻，她已重新回到了那座雕梁画栋的宏伟大殿之中。
几乎是她出现的同一时间，阿牙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围着她转了两圈，想拍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只能抓耳挠腮，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你……你简直不是人！”
这话听着像骂人，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那份激动与崇拜。
顾盼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咋咋呼呼的阿牙，直接看向从高台上缓步走下的狐帝。
“恭喜你，顾盼。”狐帝来到她面前，脸上的神情无比复杂，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你通过了九尾试炼。不是勉强通过，而是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完美地通过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第一关，你以自身意志为火，创造出了更胜于幻术的‘心魔之莲’，此为悟性。”
“第二关，你以灵力凝冰为道，开辟出了一条无视天堑的捷径，此为巧思。”
“第三关，你以敌之本源为食，化死局为机缘，当场破境，此为……胆魄。”
狐帝每说一句，大殿内狐族修士们的眼神就变化一分。从最初的警惕、好奇，到现在的敬畏、叹服。
修仙界，终究是强者为尊。顾盼用三场无可挑剔的胜利，赢得了这群高傲的妖族最直接的尊重。
“我青丘一族，信守承诺。”狐帝郑重地说道，“从此刻起，你是我青一丘的客人。在青丘境内，你可以自由行动，无人会加以干涉。”
“多谢狐帝陛下。”顾盼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悦，“我想即刻前往九尾湖，寻找界域石。”
她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仿佛那三场惊心动魄的试炼，以及那让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破境，对她而言都只是达成目的的寻常过程。
狐帝看着她那双清澈而专注的眸子，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他欣赏的，也正是她这份纯粹。
“自然可以。”他侧过身，对着殿外的九尾湖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九尾湖底，除了那头被你吓破了胆的碧水蛟，并无其他危险。不过湖底深处水压极大，且有上古禁制残留，你自己多加小心。”
“明白。”
顾盼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她径直走到九尾湖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如同一尾黑色的美人鱼，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黛青色的湖水之中，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
刚一入水，刺骨的寒意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但顾盼只是心念一动，丹田内那股刚刚吞噬而来的、精纯的水行灵力便自行运转起来，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
那刺骨的寒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鱼得水的亲切与舒适。
她缓缓下潜。
阳光穿透湖面，被折射成无数道斑斓的光柱，在水中摇曳。越往下，光线越是昏暗，周围的景象也愈发幽深。巨大的水草如海带般飘荡，成群的银色小鱼从她身边一掠而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下潜了约莫千丈，周围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来，足以将一块精铁压成薄片。
但顾盼却毫无不适。金丹三层的修为让她足以抵御这等物理层面的压力，而那源自碧水蛟的水行之力，更是让她在这片水域中如履平地。
她闭上眼，将神识散发出去。
噬灵古戒在指间微微发烫，像一个最精准的罗盘，为她指引着方向。
在东南方，湖底的最深处，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独特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不属于水，不属于土，不属于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灵力，它更像是一种……规则的碎片。
就是它了。
顾盼身形一动，朝着那个方向迅速游去。
又下潜了不知多久，她的脚终于触碰到了柔软的湖底淤泥。
神识散开，她“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里是九尾湖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湖底盆地。盆地的中央，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由某种黑色岩石铺就的、方圆百丈的平整广场。
广场的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那石头通体漆黑，不反光，不透光，仿佛能吸收周围的一切光线。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其内部，似乎有无数比星辰还要细碎的光点，在缓缓生灭。
界域石。
顾盼心中一动，正要上前取走。
可当她靠近广场十丈范围时，一层透明的光幕凭空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光幕之上，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如流水般淌过，构成了一座巨大而精密的封印法阵。法阵的气息古老而磅礴，远非青丘狐族所能布置。
顾盼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那光幕之上。
一股浩瀚而苍凉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传来，让她心神一震。这法阵，竟是以纯粹的空间之力构建而成，坚不可摧。
想要拿到界域石，必须先破解这座法阵。
顾盼没有贸然动手，她催动噬灵古戒，开始仔细解析法阵的构造。古戒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笼罩着她的神识，让她得以剥离法阵外层的伪装，直视其能量流转的核心。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连锁封印，一环扣一环，任何一点被强行破坏，都会引发整个法阵的自毁，届时空间之力暴走，足以将这片湖底彻底撕成碎片。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找到它的阵眼，以同样的空间法则，将其“解开”。
顾盼的神识在无数符文间穿梭，寻找着那唯一的“钥匙”。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她的神识即将探入法阵核心区域时，异变突生。
在法阵核心的最深处，除了那股纯粹的空间之力外，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精神烙印。
那烙印如同一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顾盼的身体猛地一僵，呼吸在瞬间停滞。
这感觉……
她不会认错。
这丝精神烙，印，和她识海深处，那枚守护着她神魂本源的烙印，同出一源！
是母亲！
母亲的气息，为何会出现在妖界青丘的湖底？还被封印在这样一座上古法阵的核心之中？
顾盼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神识向那丝精神烙印探去，想要探知其中蕴含的信息。
当她的神识触碰到那丝烙印的瞬间，一个缥缈而温柔，却带着无尽疲惫与决绝的声音，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在她的脑海中，轻轻响起。
那声音，只有一句话。
“灵根之源的危机，需三界联手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