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问道，“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点信息，好歹让我有个防范吧？”
宋鹤眠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可就在他即将说出口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露出极度警惕和惊骇。
他转过身，望向来时的洞口，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洞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颀长的黑影。
那影子被洞外的微光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死神，笼罩了整个冰洞。
那人缓缓地从阴影中走出，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这身装扮……像极了千年前出现在长白山时的山本凛。
我的瞳孔一缩，“山本凛？你真的没死？”
那黑袍人闻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没有理我，一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径直看向挡在我身前的宋鹤眠，“宋鹤眠，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投靠我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诡异，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阴冷的杀意。
宋鹤眠声线紧绷，将我护在身后，“你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后悔！”
黑袍人又是一声冷笑，“凭你现在这副样子，也配跟我谈条件？”
说罢，他宽大的黑袍猛地一卷，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邪气瞬间爆发开来，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风暴，朝着我们席卷。
宋鹤眠只来得及将我奋力向后一推，他自己便被那道黑色风暴整个吞噬了进去。
“鹤眠！”我惊呼出声。
那团黑气将他包裹，然后以极快速度向后倒飞。
我立刻追了出去，可当我冲出冰洞时，外面除了呼啸的寒风和漫天的飞雪，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那个黑袍人用了瞬移术，现在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我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簌簌朝我的身上扑打。
我失落的闭上眼睛，明明就差一点，宋鹤眠已经答应跟我走了。
只要跟我回到749局，他就是自首，如果他能吐露出关于九菊的真相，那就是戴罪立功，可以从轻发落。
他可以不用再做什么邪神，不用再背负那些沉重的罪孽，他可以重新做回我的徒弟，那个在昆仑山上清冷孤傲的少年。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他被那个黑袍人带走，如果将来我们在战场上相遇，就算有嘴也说不清了。
到那时，他将是整个华夏的公敌。
我这个师父，终究还是没能把他从深渊里拉回来。
我环顾四周，那黑袍人用的是瞬移术，但兴许他们还没走远。
我闭上眼，将全身的感知力扩散开来，仔细探查着这片冰天雪地里的每一丝异常波动。
风声，雪声。
这里是昆仑山深处，人迹罕至，灵气也比外界驳杂混乱。
我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
一阵模糊的声音顺着风断断续续飘进了我的耳朵，像是在……吵架？
我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在这鬼地方，任何活人的动静都值得警惕。
我翻过一个雪坡，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不远处的雪地里，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艰难前行。
背着人的那个身形高大，正是凌云志，而被他背在身上的那个人脸色苍白，是容祈，旁边不远处还倒着一架摔得七零八落的轮椅。
我刚想现身，激烈的争吵声就传了过来，让我立刻打消了念头，重新把身体缩回了雪坡后面。
容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凌云志，承认吧，你就是那个卧底！”
凌云志闻言，粗着嗓子吼了回去，“承认什么玩意儿我承认？容祈，你要不要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现在背着你的人是谁？”
他似乎气得不轻，颠了颠背上的容祈，动作粗鲁，“你的轮椅摔碎了，是谁把你从雪坑里刨出来的？要不是老子你现在还在那坑里躺着，等着被冻成冰棍呢！”
容祈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愈发冷冽，“一码归一码。飞机受到撞击时，我们所有人都在沉睡，只有你还清醒着。”
凌云志像是被气笑了，“老年人觉少，没听说过吗？我他娘的就因为没睡着，睁着眼睛，就能证明是我干的？你这逻辑是跟阎王爷借的？”
容祈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和老大飞去济南的途中，被一只鸟妖攻击过。那只鸟妖攻击的部位恰好就是这次飞机破损的地方，对吗？
后来，还是你用法术把那个破洞补好的，你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动了手脚，故意修补不全，留下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薄弱点。
然后再把这个位置告诉九菊的人，就有了我们这次的坠机。”
我屏住呼吸，心脏咚咚狂跳，会是凌云志吗？
他的踪迹是749里最为神秘的，四个部门主任，只有他不是守陵人。
而且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伴随着九菊的存在，若说是他故意把踪迹泄露给九菊，倒也有可能。
“你放屁！”凌云志忍无可忍啐骂道，“容祈，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老子就不该发善心救你！”
容祈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现在恼羞成怒也没有用，等我们找到小朝他们，我会亲自鉴定飞机残骸，如果让我在上面检测到你残留的法力，凌云志，你就等着把749的牢底坐穿吧！”
凌云志怒极反笑，“行啊，我等着！”
见他们也吵不出个结论来，我从雪堆后面翻身出来，问道，“容祈，你们怎么样？”
容祈见到我，宽慰一笑，“小朝，我们刚要去找你，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凌云志却冷嘲热讽道，“容大少爷啥事没有，就是像王八翻壳一样倒在雪地里起不来，还得等着别人来扶。”
容祈这辈子的毒舌可能都用在他身上了，“难道不是你敲诈勒索我，走一步给你一百块钱，你才主动把我背起来的吗？”
我无奈道，“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结巴……老大去哪了？还有司马和秀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