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青龙再次痛吼。
它疯狂甩头，试图甩开路舟。
那些黑红丝线像有生命般朝伤口涌去
路舟单手结印，S形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滋滋滋——”
黑红丝线接触白光的瞬间，如同积雪遇沸油般消融。
青龙动作突然僵住
叶昊趁机强忍剧痛爬向船舷。
他咬破舌尖，将含血的归墟能量喷向掌心裂缝。
“去！”
一道黑线从他掌心射出，精准命中青龙腹部骨刺。
那些被挑着的魂魄影子突然剧烈挣扎，有几个甚至挣脱束缚，化作青烟消散。
青龙动作明显迟滞了一拍。
就是这一拍。
路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青龙眉心正前方。
他朝着虚空一握，留在虚空中的电流尽数内敛
灵杆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钓天！”
轻飘飘的两个字。
灵杆刺入眉心空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叶昊看见师尊的手臂肌肉寸寸崩裂，鲜血在真空中凝结成珠。
那些血珠没有飘散，而是被灵杆吸收，化作一条条血色细线缠绕而上。
青龙的挣扎突然停止。
它九只巨爪同时僵直，鳞甲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世界之眼射出的黑红丝线疯狂回缩，像是受到惊吓的触手。
“爆。”
路舟松开手，身形暴退。
灵杆在青龙颅内绽放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炸一般
叶昊下意识闭眼，仍感觉视网膜被灼得生疼。
等他再睁眼时，看见的是终生难忘的画面
青龙那大到窒息的身躯从内部透出白光，鳞甲缝隙间喷射出纯净的能量流。
那些能量在真空中交织成网，将正在崩溃的龙躯暂时固定。
路舟落在摇摇欲坠的船首，伸手一招。
“回来。”
已经膨胀到行星大小的灵杆，突然收缩成九米，倒飞回他手中。
竿尖还挑着团不断扭曲的暗红色物质，像是浓缩了整片血海。
青龙躯体终于开始崩解。
最先脱落的是那些骨刺
它们像腐朽的树枝般断裂，挑着的魂魄影子纷纷解脱。
然后是腹部鳞甲，一片片剥落时发出惊悚声响。
最后是九只巨爪，它们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缓缓飘向虚空深处。
“结...结束了？”苏瑶扶着断裂的船舷站起来。
路舟没有回答。
他盯着世界之眼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叶昊顺着师尊的目光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青龙躯体爆炸产生的能量乱流中
世界之眼中央的黑暗区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那些回缩的黑红丝线正在重新编织，形成某种...瞳孔的轮廓。
“师尊，那是...”
路舟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叶昊衣领将他甩向叶奎：“走！”
几乎同时，黑暗区域猛地收缩。
一只布满血丝的巨型眼球，缓缓睁开。
巨眼睁开的瞬间，整片虚空在凝固
“抓紧！”
“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存在！”
路舟的暴喝在耳边炸开时，叶昊正看着自己飘起的发梢。
不是被风吹起，而是发丝正在与头皮分离。
青铜战船发出碎裂声。
船尾最先开始粉碎
那些历经雷劫都未曾破损一丝的青铜甲板，此刻像受潮的饼干脆皮般层层剥落。
剥落的碎片静止在空中，边缘处闪烁着七彩微光。
“这是规则层面的力量。”神癸的机械臂突然腐朽一节
叶昊想转头，却发现连眼球都转不动。
余光中，苏瑶的火焰大剑定格在挥动的四十五度的位置
火焰剑柄上竟凝结竟着冰晶
巨眼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动作引发连锁反应，静止的虚空突然出现裂痕。
像有人在用锤子敲击，蛛网状的纹路从船底向上蔓延。
叶昊看见裂缝里不是黑暗，而是某种粘稠的、流动的七彩物质。
“空！”
路舟的暴喝声音忽然变得很远。
他站在船首高举灵竿，竿尖挑着的暗红物质正在剧烈沸腾。
器灵微闭双眼盘坐在他头顶，像是在感受空间流动。
空字将方圆千里的空间范围压缩，减缓规则同化
巨眼似乎被激怒了。
瞳孔中央裂开一道竖缝，露出里面旋转的星河漩涡。
叶昊胸口突然剧痛，低头看见银灰纹路正疯狂向心脏蔓延。
归墟能量在经脉里尖叫，传递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师尊！它要——”
战船突然倾斜。
像张纸被从中间对折。
甲板在叶昊脚下扭曲成V字形，断裂的青铜桅杆慢动作般刺向神癸的机械眼。
神癸周身的悬浮球同时爆开，化作粒子风暴射向巨眼，却在途中分解成虚无。
见此情景，路舟终于挥竿。
暗红物质挥洒而出的弧光撞上竖缝，爆发的光芒让叶昊短暂失明。
他听见某种东西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等视野恢复时，看见灵竿前三节已经消失
断面处滴落着星光的透明液体。
“走！”路舟反手拍在船舷。
“逆”字顺着龙纹融入船体，那些剥落的碎片突然倒飞回来，在船尾拼凑成扭曲的传送阵。
“叶奎带他们进阵！”
“我拖住它，我自有办法脱离！”
叶昊突然能动了。
他踉跄着抓住熊山的胳膊，发现他右臂已经半透明化。
雪薇更糟，腰部以下都变成了模糊的虚影。
“抓紧我！”叶奎的剑鞘重重插进甲板。
裂纹以剑鞘为中心蔓延，竟在凝固的虚空中撕开条通道。
神癸用换上变形的机械臂拽着灵菲儿和苏瑶
阿鳄现出原形用尾巴卷住昏迷的铃星。
巨眼第二次收缩瞳孔。
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
像是千万个世界同时崩塌的轰鸣
传送阵刚亮起的光芒瞬间暗淡，叶昊看见阵纹正在倒流
构成符文的能量被抽离，逆着原先的轨迹返回巨眼。
路舟吐出口鲜血。
血珠没有下落，而是悬浮着组成某种古老符文。
他单手结印按在符文上，身上的龙纹突然活了似的游向灵竿。
器灵睁开双眼。
断掉的竿体疯狂生长，眨眼间变成横贯虚空的巨柱。
“快走！”路舟头也不回的赶他们离开。
这个背影让众人脏骤停
“学弟！”
“主上！”
苏瑶与灵菲儿想要过去支援，却被神癸两道粒子臂笼罩
“你们去了也是送死，不如相信他”
巨柱捅进瞳孔竖缝的刹那，七彩乱流爆发。
叶昊被叶奎拽着冲向传送阵时，最后看见的是路舟被一道白色龙影环绕。
龙影逐渐破碎，每碎一角，就有片星空随之熄灭。
传送阵亮起刺目白光。
叶昊感觉有冰冷的东西缠上脚踝，低头看见是条黑红丝线
和青龙身上一模一样的丝线，只是细了千万倍。
“滚开！”叶奎的断剑斩在丝线上
迸发的火星照亮了他狰狞的脸。
丝线断了，但更多丝线正从阵外涌来。
传送阵开始不规则闪烁
巨眼第三次收缩瞳孔。
这次叶昊看清了过程。
瞳孔像焦距，所过之处的空间发生畸变。
传送阵边缘开始卷曲。
神癸突然用机械臂刺进自己胸口，挖出核心拍在阵眼上。
“走！”机械生命体的电子音带着嘶哑，“我竟会如此——”
后半句被空间折叠吞没。
爆发的蓝光中，叶昊看见神癸被拉长成面条似的形状
接着是阿鳄的尾巴、雪薇飘散的发丝、苏瑶裙角...
他拼命伸手想抓住什么，指尖却穿过越来越稀薄的同伴身影。
白光炸裂。
最后的意识里，叶昊感觉自己在坠落。
不是自由落体，而是被塞进不同规则的夹缝中反复揉捏。
青铜元婴在丹田里发出哀鸣，那些灰白纹路爬满了元婴全身。
他看见无数世界在周围闪回——倒悬的山脉、液态的火焰、由齿轮构成的森林……
然后撞进一片柔软。
睁开眼时，天空是紫色的。
不是晚霞那种紫，而是像有人把葡萄汁泼在了穹顶上。
叶昊试着活动手指，发现身体沉重得可怕
每个动作都要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
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看见远处有座倒立的塔。
塔尖插进云层，基座却悬浮在离地千米的高空。
更诡异的是，塔身中段缠绕着条巨蟒，蟒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鹿角。
青铜元婴突然沉寂。
所有灵力感应都被切断。
叶昊摸着胸口的裂缝，那里不再有归墟能量涌动，只剩下针扎般的刺痛。
“师尊……”他对着紫色天空喃喃自语。
手掌拍打地面时，扬起的尘土违反常理地向上飘散。
“师尊……”
“虽然我们师徒二人结识便不久……”
“万一…”
“万一您陨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哪怕与天为敌”
“我叶昊也要将你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