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杂役区的任务榜染成深褐色时，张天宇正蹲在榜下，手指点着榜单上的字迹，算盘吊坠在昏光里晃得不停。他刚从外门弟子聚居区回来，袖口还沾着些灵草的碎叶，脸上却满是兴奋：“孟兄弟，我跟外门的王师兄打听清楚了！宗门里的功法、丹药都得用灵石换，下品灵石能买本基础的《淬体诀》，中品的才能换进阶心法！”
孟小凡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任务榜最下方的一行小字上 —— 那里积着薄薄的灰尘，显然许久无人问津。赤焰猴蜷在他肩头，金瞳好奇地盯着榜单上的朱砂印记，时不时用爪子挠挠他的衣领。
“可咱们杂役哪来的灵石？” 孟小凡轻声问道。丹田处的浩然气虽已达后天五重，可《侠道遗篇》残页中 “以气铸剑” 的进阶法门尚不完全，他急需一本辅助功法来稳固气脉，可宗门发放的月例只有些糙米，连最低等的《淬体诀》都买不起。
“所以才要看任务榜啊！” 张天宇指着榜单中间的任务，“你看这个‘清理丹炉’，给 20 文铜钱；‘搬运灵木’，给 30 文。攒够 1000 文，才能换 1 块下品灵石！” 他又叹了口气，“可这点钱，得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功法……”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赚灵石，何不去看看最下面的任务？”
孟小凡回头，见张老头拄着木杖站在暮色里，须发在昏光中泛着白，左腿的跛痕比往日更明显些。他目光扫过任务榜最下方，指尖轻轻点在那行落灰的小字上：“采撷凝气草，奖励 10 块下品灵石。”
“10 块？！” 张天宇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多？为啥没人接？”
张老头的眼神沉了沉，声音压得低了些：“凝气草长在寒潭边的石壁上，那里有青鳞蛇守护。那蛇有成人手臂粗，鳞甲坚硬，毒液能瞬间麻痹气脉，上个月有个外门弟子去采，差点没回来，从此就没人敢接了。”
孟小凡的心猛地一跳。青鳞蛇的名头，他在《辨邪录》里见过 —— 虽不是妖兽，却比寻常野兽凶险数倍，尤其对后天境修士，毒液几乎是致命的。可 10 块下品灵石，足够买一本《淬体诀》，还能剩下些钱买疗伤丹药，对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这…… 这也太危险了！” 张天宇咽了口唾沫，拉了拉孟小凡的衣袖，“孟兄弟，咱别去！10 块灵石虽多，可命没了啥都没了！大不了我再去跟王师兄说说，看看能不能找个钱多的活……”
孟小凡没说话，目光落在 “凝气草” 三个字上，指尖悄悄攥紧了。他想起怀中的《侠道遗篇》，想起丹田处尚未完全掌握的 “气剑” 法门，想起秦伯 “守心亦要修力” 的叮嘱 —— 若没有功法辅助，就算有浩然气，也难敌日后李奎乃至血煞宗的威胁。
“张管事，” 孟小凡抬头看向张老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这凝气草，我接了。”
“你疯了？！” 张天宇急得跳脚，“那青鳞蛇可是能毒死人的！你就算有浩然气，也挡不住蛇毒啊！”
张老头也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你可知青鳞蛇的厉害？它的鳞甲，寻常气劲破不开；它的毒液，连筑基境修士都要忌惮三分。你才后天五重，去了怕是……”
“我知道。” 孟小凡打断他，声音平静却有力，“可我需要灵石买功法。浩然气能破邪，或许也能对付青鳞蛇。而且，我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摸出秦伯给的 “侠” 字木牌，古朴的木牌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温光，“它或许能帮我。”
张老头的目光落在木牌上，眼神忽然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递到孟小凡手里：“这里面是‘清毒散’，能解普通蛇毒，若真被青鳞蛇咬了，或许能撑到回来。寒潭在西峰后山，明日辰时去，那时蛇最嗜睡，能少些凶险。”
孟小凡接过瓷瓶，触手冰凉，瓶身上还带着张老头的体温。他躬身行礼：“多谢张管事。”
张老头摆了摆手，转身往灵兽园的方向走，跛脚的背影在暮色里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叮嘱：“小心些。青鳞蛇的七寸处，鳞甲最薄。”
张天宇看着孟小凡手中的瓷瓶，还想再劝，却见孟小凡眼神坚定，知道他已做了决定。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艾草和火折子：“这些你拿着。艾草能驱蛇，火折子能照亮。我明天一早就去任务堂帮你登记，你……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孟小凡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他拍了拍张天宇的肩膀，又摸了摸肩头的赤焰猴 —— 灵猴似也察觉到了什么，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颊，金瞳里满是担忧。
“放心吧，” 孟小凡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
暮色渐浓，任务榜旁的灯笼被点亮，昏黄的光映在 “凝气草” 三个字上，像是在提醒着任务的凶险。孟小凡握着瓷瓶和布包，摸了摸怀中的木牌与《侠道遗篇》，丹田处的浩然气轻轻搏动，带着几分期待与坚定。
他知道，这趟寒潭之行，是场豪赌 —— 赌浩然气能破蛇鳞，赌木牌能护他周全，赌自己能活着带回凝气草，赚到买功法的灵石。可他别无选择 —— 在这青云山，没有力量，便护不住伙伴，守不住本心，更遑论实现对柳莹儿、对秦伯的承诺。
赤焰猴忽然从他肩头跳下，跑到任务榜前，用爪子轻轻碰了碰 “凝气草” 的字迹，又回头望向孟小凡，金瞳里满是决然，像是要跟他一起去。
孟小凡蹲下身，摸了摸灵猴的头：“你留在灵兽园，等我回来。”
赤焰猴却摇了摇头，固执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 “我要保护你”。
孟小凡的心一软，没再拒绝。他站起身，望着西峰后山的方向，暮色中那里隐在云雾里，透着股寒凉的气息。灯笼的光映在他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像道即将踏入险境的孤勇剪影。
张天宇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遇到蛇就跑”“别硬拼”，孟小凡却已握紧了拳头 —— 丹田处的浩然气渐渐凝实，淡粉色的气劲在指尖若隐若现。他知道，明日的寒潭之行，注定凶险；但他更知道，只有闯过这关，他的凡骨侠途，才能走得更远。
夜色渐深，杂役区的灯笼一盏盏熄灭，只有任务榜旁的那盏还亮着，昏黄的光映着 “凝气草” 三个字，也映着孟小凡坚定的背影。他抱着赤焰猴，往柴房的方向走去，脚步比往日更沉，却也更稳 —— 因为他知道，前方的路虽险，却藏着他变强的希望，藏着他守护一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