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石桌上，淡绿色的加强版稀释液瓶斜斜靠着魔药柜。
斯内普正用银勺舀起蛇蜕粉末，粉末落在瓷碗里，簌簌声混着壁炉余火的噼啪声，在晨光里漫开。
多克罗特蹲在旁边，手里捏着片银叶草，指尖避开背面的小刺，正按斯内普说的，把叶子撕成细条放进碗里。
“力道轻些，别把叶脉捏碎了。”
斯内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黑袍垂在地上，遮住了瓷碗的大半，
“银叶草的叶脉里藏着稳定成分，碎了就没用了。”
多克罗特放慢动作，银绿色的草条落在粉末上，像撒了层细沙。
他余光瞥见德拉科坐在对面石凳上，魔药笔记摊开着，笔尖却停在纸页空白处，目光时不时往瓷碗这边飘。
显然是好奇他们在配什么，又拉不下脸问。
“抄你的笔记。”
多克罗特头也没抬，指尖把最后一点草条放进碗里，
“等会儿斯内普教授检查，你要是还没抄完，扣的分算你的。”
德拉科的耳尖红了，笔尖在纸上划过一道重痕：
“谁好奇了！我就是在想，费尔奇贴的管道检查通知，下周到底要不要去帮忙。”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
“公告栏上写了，每个学院派两个学生，斯莱特林还没定人呢。”
斯内普手里的银勺顿了一下，黑眸扫过德拉科：
“不用你去。”
他把瓷碗递给药杵，
“你魔药笔记的错误比管道裂缝还多，先把水仙根粉末和艾草的配比抄五十遍，下周检查前交给我。”
德拉科撇了撇嘴，却没反驳，低头在笔记上画了个小小的叉，显然是记下了“管道检查”的事。
多克罗特看着他的小动作，没戳破，接过斯内普递来的药杵，开始研磨碗里的粉末和草条，淡绿色的粉末渐渐变成银白，散发出清苦的草木香。
“磨细些，涂在管道接口处，要能顺着纹路渗进去。”
斯内普把稀释液倒进碗里，液体和粉末混合，泛起细碎的银绿色泡沫，
“地牢三段接口是重点，得多涂两层。”
多克罗特点头，把混合好的膏状粉末装进小银罐，塞进袍角。
起子就放在石桌边缘，屏幕暗着，他没碰。
“走吧。”
斯内普率先起身，黑袍扫过石凳，
“趁现在走廊人少，去地牢处理完，正好赶上魔药课。”
多克罗特跟着站起来，路过德拉科身边时，对方突然把笔往他手里塞了塞：
“这个……给你，磨粉末的时候别杵到手。”
笔杆上还带着点体温，是德拉科常用的那支。
他没等多克罗特回应，就把头埋进笔记里，耳尖红得快滴血。
多克罗特握着笔，心里笑了笑，把笔塞进袍角，跟着斯内普往走廊走。
晨光已经漫过走廊的石板，公告栏前围了几个学生，正对着管道检查通知议论。
费尔奇的身影在公告栏尽头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没靠近，也没说话，只是个模糊的背景。
地牢的空气比楼上凉，蛇纹石管道贴着墙壁延伸，表面泛着暗绿色的光。
多克罗特从袍角摸出小银罐，刚要拧开盖子，斯内普突然按住他的手，指了指管道中段的接口处：
“先测测波动。”
多克罗特掏出起子，按亮屏幕。
淡蓝色的光映在管道上，数值跳了跳，停在0.19hz——比上次低了0.01hz，应该是之前撒的蛇蜕粉末还在起作用。
他收起起子，用指尖蘸了点膏状粉末，顺着接口的纹路涂上去，粉末一碰到管道，就像被吸住似的，慢慢渗进石缝里，留下一层淡银色的膜。
“动作快点，等会儿低年级学生要去地下教室上魔法史。”
斯内普站在巷口望风，黑袍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
“第三段接口在最里面，注意别碰到管道上的苔藓，滑得很。”
多克罗特应着，往地牢深处走。
第三段接口藏在阴影里，管道壁上沾着点潮湿的泥土，他蹲下来，刚要涂粉末，就听到巷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斯内普，脚步很轻，像踩着猫步。
他屏住呼吸，手里的小银罐攥得更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口探进来是赫敏，怀里抱着本厚厚的书。
多克罗特松了口气，继续往接口上涂粉末。
刚才赫敏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好奇，也没有探究，就像看到有人在捡掉在地上的书一样自然。
“好了吗？”
斯内普的声音从巷口传来，“魔法史的铃声快响了。”
多克罗特把最后一点粉末涂完，拧上银罐盖子，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了，三段接口都涂了两层。”
两人往巷口走，刚拐过弯，就看到邓布利多站在地牢门口，手里拿着接骨木魔杖，正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银绿色粉末痕迹。
是刚才涂的时候，不小心蹭在地上的。
“处理管道？”
邓布利多抬起头，蓝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既没惊讶，也没追问。
“嗯，”
斯内普上前一步，挡住多克罗特身后的银罐，
“之前发现接口有点松动，怕检查时出问题，提前加固一下。”
邓布利多点点头，目光从地上的粉末痕迹移到多克罗特的袍角。
那里还沾着点银绿色的粉末，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没提，只是用魔杖尖碰了碰管道壁：“这膏状的粉末，是蛇蜕和银叶草做的吧？稳定魔法波动的效果不错。”
多克罗特心里一紧，没说话。
斯内普却很平静：“是，魔药课上试配的，正好用来加固管道。”
邓布利多笑了笑，没再问，转身往楼梯走：
“检查的时候别紧张，只是常规修缮。”
走到楼梯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眼地牢深处，
“里面的苔藓别留太多，潮气得很，容易让管道生锈。”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多克罗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的起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攥在了手里。
屏幕暗着，却能感觉到，刚才邓布利多提到“苔藓”时，第三段接口的方向，好像有一丝极微弱的震动，快得像错觉。
“走吧，该上魔药课了。”
斯内普拍了拍他的肩膀，黑袍上沾了点管道壁的灰，
“别想了，他知道的比我们以为的多，但只要我们不露出破绽，他就不会点破。”
多克罗特点头，把起子塞进袍角，跟着斯内普往楼梯走。
走廊里已经传来魔法史下课的铃声，学生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近了。
他摸了摸袍角的笔，笔杆还带着点温度，又摸了摸小银罐。
里面的粉末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下周检查前，应该不用再补了。
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时，就看到德拉科靠在石门上，手里捏着两张魔药课的羊皮纸，看到他就迎上来：
“你可算回来了！
教授布置的配比，我抄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他把羊皮纸往多克罗特手里塞，目光却往他袍角扫了扫，
“管道……处理完了？”
“嗯。”
多克罗特接过羊皮纸，扫了眼上面的字迹，比平时工整了不少，“抄得不错，应该不会被扣分。”
德拉科的耳尖红了，抢过羊皮纸抱在怀里：
“我本来就写得好！只是之前没认真而已。”
他转身往魔药课教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了句，“上课要迟到了，快点！”
多克罗特跟在他身后，阳光落在两人的影子上。
德拉科的影子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往旁边歪一点，和多克罗特的影子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像两个别扭却又忍不住靠近的小兽。
风从高窗吹进来，带着地牢管道的微凉气息，也带着魔药课教室飘来的苦艾草香。
多克罗特摸了摸袍角的起子。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地牢的管道接口处，那层淡银色的膜正稳稳地贴着石纹，像一层安静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