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蝎子赌场。
莫盖靠在吧台，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他没有喝。
他的视线落在吧台后方那面巨大的镜子上。
镜子里，整个赌场的景象一览无余。
老虎机吞吐着筹码，发出叮叮当当的噪音。牌桌边，人群的欢呼和咒骂混在一起。空气里是烟草，酒精，还有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
莫盖的视线越过这些，落在那张德州扑克的牌桌上。
龙哥坐在那里，像一尊被迫上岗的门神。
他面前的筹码不多了。
他拿着牌，手在抖。他不敢看牌，也不敢看对手，只是把筹码往前推。
牌桌上其他人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行走的钱包。
莫盖收回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酒保过来，想给他手里的酒加冰，被他挥手赶开。
诱饵已经撒下去了。
现在，只需要等。
等那条藏在水底的鱼，忍不住浮上来。
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向吧台走来。
她很高，金色的头发盘在脑后，脸上是那种赌场经理特有的，训练有素的笑容。
她在莫盖身边停下。
“先生，晚上好。”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磁性。
莫盖没有转头，只是在镜子里看着她。
“手气不太好？”女人继续问。
莫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还行。”他把酒杯放下，“钱嘛，就是一串数字。”
女人的笑容更深了。
“看您不像本地人，是来旅游的？”
“路过。”莫盖的回答很简洁。
“您的朋友，好像不太会玩。”女人朝着牌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也许，您需要一个更私密，更专业的环境？我们楼上有贵宾厅。”
来了。
莫盖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她。
“贵宾厅？筹码更大？”
“当然，底注一百万起。”女人说，“而且，环境更好，服务也更好。”
她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安娜”和一个电话号码。
莫盖没有接。
“我对赌钱没那么大兴趣。”他说。
安娜愣了一下。
一个小时不到，输掉七万美金，还说没兴趣？
“我来拉斯维加斯，是来找个地方。”莫盖看着她，慢慢说道，“一个叫‘绿洲数据中心’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吗？”
安娜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很短，不到半秒，但莫盖捕捉到了。
“抱歉，先生，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她的笑容恢复了原样，“拉斯维加斯有很多数据中心，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在网络上查找。”
“是吗？”莫盖笑了。
他把杯子里剩下的威士忌一口喝完。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一千美金的筹码，扔在吧台上。
“给酒保的小费。”
说完，他转身就走。
“先生！”安娜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莫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安娜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游客。”莫盖说。
“游客不会打听绿洲数据中心。”安娜的声音冷了下来，“那里不是你应该问的地方。”
“哦？”莫盖挑了挑眉，“看来你知道。”
安娜的呼吸停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补救。
“没关系。”莫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本来还想，如果有人能提供线索，酬劳应该不会少。”
“什么酬劳？”安娜下意识地问。
“一个一小时内输掉七万美金的人，他能出多少钱？”莫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安娜的脸色变了。
彻底变了。
她不是傻子。她瞬间明白了莫盖话里的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娜的声音里带上了警惕。
“我说了，我只是个路过的游客。”莫盖重新迈开步子，“现在，我要带我的朋友回旅馆睡觉了。”
他走到那张牌桌前。
龙哥正拿着一手烂牌，准备把最后的一点筹码都推出去。
“走了。”莫盖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哥如蒙大赦，猛地站了起来。
“阿……阿盖！”
牌桌上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个财神爷，要走了。
莫盖把龙哥面前剩下的大概两万多美金的筹码收拢起来。
他对桌上其他人笑了笑。
“各位，明天继续。”
说完，他领着还处在懵圈状态的龙哥，走向兑换筹码的柜台。
安娜站在原地，看着莫盖的背影。
她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一个号码。
“老板，出事了。”
“一个亚裔，二十多岁，很奇怪。”
“他问了‘绿洲’的位置。”
莫盖和龙哥走出大门。
黑色的道奇，从街角亮起车灯。
莫盖拉开车门，和龙哥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霓虹灯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