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房间的门被敲响。
龙哥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
门打开。
会中文的那个墨西哥小子探进头来。
“老板，赫克托先生说，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他的态度恭敬。
莫盖站起身，拍了拍龙哥的肩膀。“走吧。”
院子里，那辆黑色的雪佛兰已经发动。
赫克托亲自站在车门边，为莫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老板，请。”翻译小子在旁边说。
莫盖和龙哥坐了进去。
车里除了司机和翻译小子，没有其他人。赫克托和他的手下，坐上了另外一辆越野车，在前面开路。
车队驶出院子，汇入了小镇昏暗的街道，然后朝着镇外的荒漠开去。
“阿盖，这帮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哥压低声音，身体绷着。
莫盖没有说话，看着窗外，路边的土坯房越来越少。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大概两个小时。
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车灯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老板，快到了。”翻译小子回过头说。
他又补充了一句：“赫克托老板让我告诉您，我们走的是VIp通道，绝对安全。”
“VIp通道？”龙哥忍不住问，“什么VIp通道？钻洞？”
翻译小子笑了笑，没解释。
前面的越野车放慢了速度，拐进了一个岔路。
又开了十几分钟，车队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像是废弃水泥厂的建筑前。
巨大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赫克托从前车上下来，走到铁门前，打开锁。
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了。
那不是一个洞。
那是一个足够一辆车行驶的隧道入口，四壁和顶部都用水泥浇筑过，头顶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盏防爆灯，将隧道内部照得通明。
一阵干燥的风从隧道里吹出来。
“我操……”龙哥的嘴巴张开，半天没合上。
他跑江湖这么多年，听过各种各样的过境方式，藏在货车夹层里的，扒集装箱的，在边境线上跟蛇头徒步翻山的，钻又脏又臭的地洞的。
但他从没想过，偷渡的地道，能建成这样。
赫克托的车先开了进去。
莫盖他们的车跟在后面。
车子驶入隧道，路面很平整。
“这条通道，我们老板花了一年时间，用掉了八千万美金。”翻译小子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自豪。
龙哥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一盏盏飞速后退的防爆灯，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要像耗子一样在泥里爬。
现在，他坐在有空调的雪佛兰里，走在一条地下公路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莫盖。
莫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好像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十五分钟后。
前方出现了一道卷帘门。
前车停下，赫克托的人下车，打开了门。
车子开了出去。
外面是另一片荒野，但地上的植被明显比墨西哥那边要茂盛一些。
远处，能看到零星的灯火。
“老板，这里是亚利桑那州。”翻译小子说。
车子停下。
赫克托带着他的人从前车下来，走到了莫盖的车窗边。
“老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翻译小子站在赫克托身边。
“赫克托老板祝您在美国一切顺利。”
龙哥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
莫盖开口了。
赫克托和他的手下都看向莫盖。
莫盖指了指自己坐的这辆雪佛兰。
“这辆车，我买了。”
翻译小子反应过来，赶紧把莫盖的话翻译给赫克托。
空气安静了一下。
赫克托愣住了。他的手下们也愣住了。
他们接过各种各样的“上帝”，有跑路的富豪，有被追杀的政客。
但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刚刚偷渡成功的客户，第一件事是要买下他们的车。
赫克托的表情变了变，他看着莫盖，这个年轻人不是在开玩笑。
“十万美金。”赫克托通过翻译说道，“车是防弹的。”
“可以。”莫盖拿出手机，“把你的账户给我。”
龙哥站在车边，已经彻底麻了。
他看着莫盖和那几个墨西哥人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讨论着一辆防弹车的价格。
几分钟后。
赫克托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
“合作愉快。”他对着莫盖伸出手。
莫盖跟他握了一下。
车里，只剩下莫盖和龙哥。
莫盖坐到了驾驶位上。
“阿盖……我们就这么……开着走？”龙哥还是觉得不真实。
“不然呢？”莫盖发动了车子
他一脚油门，黑色的雪佛兰朝着远处高速公路的方向，冲入了美国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