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林舟的出租屋没拉窗帘，月光透过窗户，在桌上的存折上洒了层淡银。他坐在木凳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存折封面——这是他工作三年攒下的积蓄，刚取出来的两万块钱，被他按百元钞的厚度分成两叠，旁边还摊着张夏令营预算表，“场地布置5000、孩子们的画材3000、志愿者食宿4000”的字迹被划了又改，最后算下来，还差一万块。
“还差这么多……”林舟叹了口气，把存折塞进贴身口袋，指尖碰到苹果钥匙扣——金属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些。他想起白天赵凯的话：“没补贴，你这夏令营连场地都租不起”，心里的倔劲又上来了：就算不用补贴，也得把夏令营办起来，不能让孩子们失望，更不能让赵凯看笑话。
他起身抓了件外套，往王大爷家走。村道上的路灯坏了两盏，只能靠手机手电筒照路，路过果园时，能闻到老果树散发的清苦气息。王大爷家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着他搓艾绳的影子，林舟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王大爷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大爷，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林舟坐在炕沿上，把夏令营的计划和资金缺口说了，“我想跟村民们众筹，凑够剩下的一万块，不用赵凯的补贴，咱们自己办营。”王大爷停下手里的艾绳，从炕席下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叠得整齐的零钱，还有几张百元钞：“俺这儿有三千，是俺的养老钱，你先拿去——孩子们盼夏令营盼了好久，不能让他们落空。”
林舟看着布包里的钱，眼眶有点热：“大爷，这是您的养老钱，我不能要……”“咋不能要？”王大爷把钱塞进他手里，粗糙的掌心裹着暖意，“俺看着你为村里做事，心里踏实。这钱不是白给，等夏令营办好了，孩子们能学到东西，俺比啥都高兴。”
第二天一早，林舟在村委会门口贴了张“夏令营众筹通知”，没等他喊人，二柱就扛着个布袋子来了，倒出里面的钱：“俺刚卖了两栏猪，凑了五千，不够再跟俺说！”李桂兰也来了，手里拿着个首饰盒，里面是她结婚时戴的银镯子：“俺这镯子能卖两千，先给你用，等村里苹果卖好了再赎回来！”村民们越聚越多，有的递钱，有的说要免费提供场地，有的说要给孩子们做午饭，没一会儿，众筹的钱就凑够了一万二，还多出来两千。
林舟抱着装钱的铁盒子，站在村民中间，声音有点发颤：“谢谢大家，我保证，一定把夏令营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孩子们开开心心的！”阳光落在铁盒子上，反射出的光晃在村民们脸上，每个人的笑容都比阳光还暖。
第二幕
村小的教室没安空调，午后的阳光晒得水泥地发烫，苏晓却浑然不觉——她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本通讯录，指尖在“城里美术老师”的名字上划来划去，手机贴在耳边，已经打了第五个电话。
“张老师，我知道没补贴会麻烦，但苏家村的孩子真的很喜欢画画，他们能画出麦浪的纹路，能画出苹果从青到红的样子……”苏晓的声音带着点恳求，电话那头却传来犹豫的声音：“晓苏啊，不是我不想去，没补贴的话，来回车费和食宿都是问题，学校这边也不好批假……”
电话挂断的忙音传来，苏晓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讲台上还摆着孩子们的画，最上面是王小丫的《苹果酱作坊》，画里的锅冒着热气，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小人，标注着“苏老师”。苏晓拿起画，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心里的那点失落又被压了下去——不能放弃，孩子们还在等着。
她翻到通讯录最后一页，拨通了大学时的美术老师李教授的电话。李教授是出了名的“乡村教育爱好者”，当年苏晓跟着他去山区支教过。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李教授的声音带着笑意：“晓苏啊，好久没联系，是不是有好事？”
“李老师，我想请您帮个忙。”苏晓把苏家村夏令营的事说了，“没有补贴，但我们能提供食宿，孩子们都特别喜欢画画，您能不能帮我联系几位志愿者老师？”李教授没犹豫：“没问题！我刚带完一届实习生，正好有几个孩子想体验乡村教育，我让他们跟你对接，车费和食宿你们不用操心，学校这边能报销！”
苏晓惊喜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太谢谢您了李老师！”挂了电话，她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记在笔记本上，刚写完，就听见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林舟抱着摞画纸走进来，额头上还沾着汗：“晓晓，我刚去镇上买的画纸和彩笔，你看看够不够。”
“够了够了！”苏晓跑过去，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联系到志愿者老师了！是我大学的李教授介绍的，下周末就来！”林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太好了！咱们现在就把课程表定下来，上午让孩子们画果园写生，下午教他们做苹果酱，顺便画‘苹果酱制作过程’，晚上还能搞个篝火晚会，让孩子们表演节目。”
两人趴在讲台上，一起整理课程表。苏晓负责写课程名称，林舟负责标注需要准备的材料，偶尔碰到对方的手，都会下意识地红了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写满字的纸上，落在讲台上的孩子们的画上，整个教室都暖融融的——这才是夏令营该有的样子，没有网红剧本，只有真实的快乐和成长。
第三幕
赵凯是从刘鹏嘴里知道众筹的事的，他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林舟这小子，还真敢跟我对着干！没有我的补贴，他以为他能办成事？”刘鹏站在旁边，小声说：“赵局，要不咱们去村委会闹一场，说他们‘非法集资’，让村民们把钱要回来？”
“走！去看看！”赵凯抓起外套，就往村委会走。刚到村委会门口，就看见林舟和苏晓带着几个村民，正在挂夏令营的横幅——红底黄字的“苏家村乡村美术夏令营”格外显眼，几个孩子围着横幅，兴奋地讨论着要画什么。
“林舟！你给我站住！”赵凯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氛围，村民们都停下来，转头看向他。林舟放下手里的胶带，走过去：“赵局，有事吗？”“你搞什么众筹？”赵凯指着横幅，语气带着威胁，“没有政府审批，没有补贴支持，你这是非法集资！赶紧让村民把钱要回来，不然我让派出所来查你！”
“赵局，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大爷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众筹名单，“这钱是俺们村民自愿捐的，用来给孩子们办夏令营，每一笔钱都记在账上，怎么就成非法集资了？你要是不信，俺们可以给你看账本。”二柱也跟着说：“就是！俺们不用你的补贴，也能把夏令营办好，不像你，只会用补贴威胁人！”
赵凯看着围过来的村民，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敌意，心里有点发虚，但嘴上还硬着：“你们懂什么？没有政府支持，夏令营出了问题谁负责？孩子们的安全谁保证？”“我们负责！”苏晓站出来，手里拿着志愿者老师的名单和安全预案，“我们联系了专业的美术老师，制定了安全预案，每天都有村民和老师一起照看孩子，不用你操心！”
林舟接过苏晓手里的预案，递给赵凯：“赵局，这是我们的安全预案，你可以看看。我们办夏令营，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暑假，不是为了跟你作对。但如果你非要阻挠，我们会向省厅反映情况，让他们来评评理。”
赵凯看着预案上详细的条款，又看了看村民们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好。他狠狠瞪了林舟一眼：“你等着！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没有我的支持，你这夏令营迟早出问题！”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刘鹏赶紧跟在后面，走得太急，差点摔在台阶上。
村民们看着赵凯的背影，都笑了起来。王小丫跑过来，拉着林舟和苏晓的手：“林哥哥，苏老师，是不是没人能组织夏令营了？”林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对，没人能阻止，咱们的夏令营一定会顺利办起来。”
夕阳西下，村委会门口的横幅在风里轻轻晃着，孩子们的笑声和村民们的说话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林舟和苏晓站在人群中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胜利的笑意——这场仗，他们又赢了。但林舟心里清楚，赵凯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还得更小心。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