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群星之间
第107章：残塔低语
战斗的余波在真空中缓缓平息，只留下几团扭曲的金属残骸和逸散的能量尘埃，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龙渊”号悬浮在寂静的星空中，如同刚刚搏杀后的巨兽，喘息着，修复着伤痕。
“护盾能量恢复至35%，结构损伤轻微，左舷腐蚀区域已隔离。能量储备下降至45%。” ‘鹰眼’的汇报声在舰桥内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昊的目光从外部监视器上那三团逐渐飘远的敌舰残骸收回，落在一旁光芒略显黯淡的苏晴雪虚影上。她为了强行共振引爆敌舰核心，消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
（我没事……只是需要……缓一缓……） 她的意念传来，虽然疲惫，却依旧稳定，（那座残塔……它刚才……在战斗时……信号似乎……波动了一下……）
她的感知始终没有完全离开那座破损的共鸣塔。
林昊立刻下令：“扫描残塔，重点检测其能量核心是否还有活性，是否存在信息存储单元。”
“龙渊”号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那座悬浮在小行星碎片之间的金属圆环残骸。近距离观察下，其破损程度触目惊心，大部分结构都已熔毁或断裂，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区域还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能量流光。
“检测到极微弱的能量源，位于残塔断裂面下方约三米处。结构分析……疑似核心控制单元，但损坏严重，外部接口完全熔毁。” 技术人员的报告让人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沉了下去。
接口熔毁，意味着无法通过物理方式连接并读取数据。
（让我……试试……） 苏晴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决然，（既然它能散发共鸣频率……说明其核心逻辑可能还未完全崩坏……我可以尝试……用最温和的方式……直接与它的‘意识’残片进行……连接……）
直接连接一个远古造物濒临崩溃的“意识”残片？这风险极大！谁也不知道那残片中是否还隐藏着防御机制，或者更糟，被“天幕”势力留下了某种精神陷阱。
“太危险了。”林昊立刻反对。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 苏晴雪的虚影微微摇头，（敌人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说明它们也在寻找这些东西……我们必须抢在它们之前，拿到可能存在的线索。而且……我能感觉到，它很‘悲伤’……没有恶意……）
她的感知远超常人，尤其是对同源能量的情绪倾向。那座残塔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濒死的、渴望倾诉的古老灵魂。
林昊沉默了片刻，看着屏幕上那座饱经创伤的残骸，又看了看苏晴雪那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她说得对，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深空，任何犹豫都可能错失关键的机会。
“……保持最低限度连接，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断开。”他最终妥协，声音低沉。
（明白。）
苏晴雪再次凝聚精神，这一次，她不再释放强大的能量，而是将自身意识化作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思维触须，带着安抚与探寻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温柔地探向残塔那微弱能量源的核心。
连接建立的瞬间，无数破碎、混乱、带着强烈悲伤与不甘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苏晴雪的感知！
她“看”到了这座塔曾经的光辉——它并非孤立的塔，而是一个庞大星际通讯网络的重要节点，如同灯塔般，将特定的共鸣频率传向宇宙深处，也接收着来自其他节点的信息，维系着某个古老盟约或者监控体系；
她“看”到了袭击者的身影——并非刚才那种生物机械混合体，而是更加纯粹、由冰冷金属和绝对秩序能量构成的、如同巨大棱镜般的舰船（与“冰封星辰”的风格极其相似！）。它们以绝对的优势武力，精准而冷酷地摧毁了这座塔，似乎是为了掐断某种信息的传递；
她“看”到了塔在最后时刻，操作者（某种能量生命或高度进化生物的虚影）在绝望中，将最重要的信息压缩、加密，注入了核心单元的最深处，并启动了最后的休眠与求救程序；
最重要的，她捕捉到了几段相对完整的信息流——
一段是关于“监视者”的补充描述，并非单纯的“观察者”，更像是一个执行着某种古老、绝对、不容置疑的“大筛选协议”的自动化哨兵系统。其逻辑冰冷，判定标准未知。
另一段，是一个更加清晰的、被多次重复和加密的星图坐标，指向太阳系外围，比之前棱锥体记录的坐标更加精确，似乎标注着“监视者”本体或者其核心控制系统可能潜藏的区域！
最后一段，则是一个断断续续的警告，关于“终末协议”并非唯一的威胁，那些摧毁它们的棱镜舰船（被称为“净化者”），是“监视者”麾下更加活跃的“清道夫”，它们的存在，意味着“协议”可能已经进入了某个……预备执行阶段！
信息流戛然而止。
苏晴雪猛地切断了连接，虚影一阵剧烈波动，光芒更加黯淡。强行读取一个濒临崩溃的古老意识残片，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拿到了……） 她的意念带着虚弱，却充满了收获的激动，（坐标……更精确了……还有……‘净化者’……它们……已经行动了……）
她将获取的关键信息同步共享给了“龙渊”号和远方的“盘古”。
舰桥内，一片沉寂。
刚刚获得的信息，让局势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严峻。
他们不仅确认了“监视者”和“终末协议”的存在，更知晓了其麾下还有“净化者”这样的执行单位，并且，对方的清理行动，早已在太阳系内展开！
那座残破的共鸣塔，在传递完最后的信息后，其核心能量源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化作了一堆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太空垃圾。
林昊看着那彻底死寂的残骸，又看向身边需要休养的苏晴雪，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更加坚定的冰冷。
敌人已经亮出了獠牙，行动已然开始。
那么，他们的反击，也必须更快，更狠！
“设定航向，”他的声音如同冰原上的寒风，清晰地在舰桥内响起，“目标，新的坐标点。”
“我们需要更多的‘薪柴’，也需要……会一会那些所谓的‘净化者’。”
星舰调整姿态，引擎再次点亮，拖着疲惫却依旧不屈的身躯，驶向更深、更黑暗的星空。
残塔的低语已然消散，但它传递的烽火，却刚刚开始燎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