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灵辉纪元
第99章：共鸣的印记
“龙渊”号在“灵辉”导航官——苏晴雪那无形却精准无比的引导下，如同深海中最高效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向着西南方向的信标源潜航。常规的声纳与能量探测几乎无法捕捉到那微弱的目标，但苏晴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台超越现有科技界限的、活的“共鸣探测器”。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来自海底深处、如同垂死者最后心跳般的引力子波纹，并以此为弦，反向拨动“龙渊”号的能量场，产生一种极其隐晦的共振，确保航线分毫不差。
林昊能感觉到战舰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能量流动更加丝滑，引擎的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远方那未知的信标进行着无声的对话。他甚至不需要下达具体的规避指令，战舰就能提前预判并绕开海底的暗礁和紊乱的能量流。苏晴雪的意识，已经彻底与这艘钢铁巨舰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真正的神经系统。
（接近了……） 她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的探寻，（信号源就在正下方……但周围的空间结构……很奇怪……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褶皱？）
“鹰眼，高精度环境扫描。”林昊下令。
三维海图呈现出来，显示他们正位于一片看似毫无特点的深海平原上空。然而，在超高精度的引力场探测下，平原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凹陷，仿佛一张平整的纸被轻轻按出了一个指印。信标信号，正是从这个“指印”的中心散发出来。
“检测到微弱的空间曲率异常，范围约五百米。内部情况……无法探测，存在某种信息屏蔽。” ‘鹰眼’报告。
一个被空间褶皱隐藏起来的地方？
（那个‘资格’验证……更清晰了……） 苏晴雪的意念带着一丝明悟，（它需要……一个‘共鸣’的印记……一个证明我们理解‘平衡’，而非追求极端力量的……印记……）
她开始主动调动体内——或者说与“龙渊”号共享的——“原初回路”的力量。不再是之前对抗裂隙时的狂暴燃烧，而是一种温和的、如同呼吸般的能量脉动，银白色的光芒混合着菌林的生机与水晶的秩序感，以特定的频率，如同无形的波纹，向着下方的空间褶皱扩散而去。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众人以为判断错误时——
那平静的空间褶皱，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突然荡漾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涟漪！涟漪中心，一个复杂的、由无数几何符号和流动能量构成的巨大印记缓缓浮现，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印记正在扫描我们！” 陈明远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带着紧张，“能量频率与苏女士散发的波动高度匹配！验证……通过了！”
淡金色的印记发出柔和的光芒，随即如同融化的黄金般流淌开来，将那片空间褶皱缓缓“熨平”。一个全新的景象，展现在“龙渊”号面前——
那并非另一个亚空间，而是一个……被完美保存下来的、沉没于万米之下的远古城市遗迹！
巨大的、由某种白色玉石与金属合金构筑的建筑群静静地矗立在海底，风格简洁而宏大，充满了流畅的曲线与精准的几何结构，与已知的任何人类文明风格都截然不同。城市中心，一座高耸的尖塔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棱锥体——那正是信标的源头。城市内部没有海水，被一层无形的力场笼罩着，内部街道、广场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一些保持着生前最后姿态的、已经石化的类人形雕塑，他们似乎在仰望天空，或在匆忙奔走，凝固了某个灾难性的瞬间。
“……这里是……‘普罗米修斯之火’文明的一个……前哨站？或者说……避难所？” 苏晴雪的意念带着震撼与一丝悲悯，她能感受到这座城市凝固在时光中的绝望与不甘。
“龙渊”号缓缓下降，悬停在那无形力场的边缘。力场并未阻挡他们，反而如同水波般分开了一个入口。
“内部环境稳定，无有害辐射，存在可供呼吸的大气……这力场维持了不知多少万年！” 技术人员的报告充满了不可思议。
“保持警惕，低速进入。”林昊下令。尽管验证通过，但面对一个未知的远古文明遗迹，小心总是没错的。
战舰如同小心翼翼的访客，驶入了这座沉没的古城。穿过力场时，能感觉到一种轻微的能量拂过舰体，仿佛在进行最后的身份确认。
城市内部一片死寂，只有“龙渊”号引擎的低鸣和那颗旋转棱锥体发出的微弱嗡鸣。那些石化的雕塑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悲剧。
（那颗棱锥……） 苏晴雪的意念指向城市中心的尖塔，（它不仅仅是信标……它是一个……记录核心！里面存储着……信息！它在呼唤能理解它的人……来读取……）
“能安全连接吗？”林昊问道。他不想让苏晴雪再冒任何风险。
（它很温和……没有恶意……只是……等待得太久了……） 她传递来安心的意念，（我可以尝试……建立低权限的连接……只读取表层信息……）
得到林昊的默许后，苏晴雪再次引导“龙渊”号的能量，化作一道极其纤细的银白光丝，如同考古学家手中最精密的刷子，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向那颗旋转的棱锥体。
接触的瞬间——
大量的、破碎的画面与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苏晴雪的感知，并通过与林昊的连接，共享给了他，也通过数据链共享给了“蓬莱”平台和“盘古”！
他们看到了这个文明的辉煌，看到了他们对“原初之火”的探索与敬畏；
看到了内部因理念不同而爆发的冲突——一派主张与自然和谐共生，利用“火种”促进生命进化（菌林力量的源头）；另一派则追求绝对的理性与控制，试图将“火种”锻造成统治秩序的武器（水晶力量的雏形）；
看到了战争导致的灾难，看到了星球环境的剧变；
看到了这座前哨站如何在最后时刻启动力场，沉入深海，试图保存文明的火种与……警告；
也看到了那个“资格”验证的深意——唯有理解生命与秩序必须平衡共存，而非偏执一端者，才有资格继承他们用毁灭换来的教训与遗产……
信息流中，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被清晰地标记出来——那是一组复杂的星图坐标，以及一个用高亮能量标注的警告符号。坐标指向太阳系外围，柯伊伯带之外的某个黑暗区域。而警告符号旁边，用这个文明的文字（已被‘盘古’紧急破译基础逻辑）标注着：
【“监视者”沉眠之地，亦是“终末”协议触发器所在。慎入！】
监视者？终末协议？
一个比“天幕”更深层、更古老的威胁，其关键的“开关”，竟然就隐藏在太阳系的边缘？
信息流缓缓停止。那颗棱锥体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龙渊”号舰桥内，一片寂静。
刚刚接收到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太过震撼。
他们寻找恢复苏晴雪的契机，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个关乎整个太阳系、乃至人类文明存亡的、更加古老的秘密。
林昊看向那颗完成使命后缓缓停止旋转的棱锥体，又看向身边那虽然无形、却与他心意相通的“灵辉”。
新的航标已然点亮，但指向的，却是一个更加黑暗与未知的深渊。
星尘之躯指引的前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漫长与艰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