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伟看起来伤得不轻,脸色惨白,嘴唇干裂。
“你们先别问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刘立伟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已到晚上。
醒来时,他浑身一颤,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沙发上,这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亮着灯,大家都围在刘立伟身边。
“咳咳……陆总,您还没休息啊,我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刘立伟虚弱地问,语气带着歉意。
“没关系,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
“能说说话吗?”
“嗯。”刘立伟点点头。
“于莉,倒杯水来。”陆振华吩咐道。
“谢谢。”刘立伟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开始回忆。
“这……这得从去年冬天说起……”
大雪纷飞,医药厂办公室里,张建飞翻看着单据,眉头紧锁。
“老刘,你来一下。”张建飞大声喊道。
“张总,您找我?”
“我看了看,最近订单怎么这么少?到底怎么回事?”
“啊?厂里的订单都是销售部负责,我没过问。”
“这怎么行,下次注意点。”
“哎……知道了。”刘立伟尴尬地应道。
叮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张建飞接起电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啦我知道啦宝贝,你放心。”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刘立伟还是听见了。
“张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刘立伟想避开这尴尬的场面,却被张建飞叫住。
“等等,老刘,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
“是这样……你去城郊的一家食杂店,帮我取点东西回来。”张建飞语气轻松,但神情依然紧绷。
刘立伟虽然疑惑,还是照领导安排去了。
到了城郊的食杂店,只有一个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人。
“大爷您好,我是医药厂的,张建飞张总让我来取他的东西,请问放在哪里?”刘立伟笑着问。
老人面无表情,直接递给他一个黑乎乎的袋子,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刘立伟没多想,拿着袋子就回去了。
回到医药厂,张建飞不在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你是?”
女人语气娇媚:“你谁啊?我找张建飞。”
“我是厂长,他刚才还在这儿。”刘立伟有些诧异。
“我怎么没见到?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领导的东西。”
女人缓缓起身,神情可疑,趁刘立伟不注意,一把将袋子抢了过去。
刘立伟一惊:“你干什么?”
“这应该是给我的,我拿走怎么了?”女人一脸不屑。
刘立伟顾忌她是领导的朋友,没敢做什么,只是不悦地说:“这位女同志,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但领导让我取回来,我就得亲手交给他。麻烦你还给我好吗?”
“呵呵,你还真是死脑筋,我都说了是张建飞给我准备的,怎么,你想看啊?”女人摆出妖娆的姿态。
刘立伟顿时手足无措。
“我不是要看,但我必须亲手交给领导。要是中途被你拿走,我该怎么交代?”
虽然有些顾忌,刘立伟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女人瞥了眼刘立伟,眼神里的轻蔑更重了。“行,给你。”
刘立伟正要伸手去接袋子,那女人却故意一松手,东西还没落到他手里,就先掉到了地上。
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这……”刘立伟惊呆了,整个人都懵了。
女人却一点儿不慌,反而一脸得意,抱着胳膊说:“你回头告诉张建飞那个混蛋,就说我来过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办公室里,刘立伟手足无措,盯着地上的袋子,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听那声响,就知道准是坏了。
这时张建飞走了进来,一见刘立伟慌慌张张的样子,再看到地上的袋子,顿时冲了过来,“这……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给摔碎了?!”
“不、不是我啊领导,刚才来了个女的,非要抢这个,结果她一松手就掉地上了。”
“女的?”张建飞一脸疑惑。
刘立伟解释得坚决,但看张建飞那神情,就知道这东西对他很重要。
“什么女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可完了!”
“这到底是啥啊?”刘立伟忍不住问。
“这是别人的东西,不是我的,是个瓷器。”
瓷器?!
刘立伟更糊涂了,但看张建飞那样子,估计损失不小。
张建飞无奈地打开袋子,里面全是碎片,上面的花纹看着像古董。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女人真是害死我了。”张建飞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脸绝望。
“张总,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是前清的瓷花瓶,听说价值不菲,我拿回来就是要还回去的,结果竟然碎了。”
啊?古董!
刘立伟彻底傻了眼。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就用个黑袋子随便装着?他回想了一下,看来那女的是知道里面是什么的,不然不会故意摔碎。
“张总,那现在怎么办?那女的说让我告诉你她来过。”
“我知道,这不明摆着的吗?”
张建飞表面平静,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几乎要爆发。
“那女的去哪儿了?”
“张总,您和那女的到底什么关系啊?看样子不太友好。”刘立伟多嘴问了一句。
张建飞站起身,长长叹了口气,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上。“老刘啊,实话跟你说,那女的是我一个相好。”
相好?!
这事可不小。
“但她有男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碰。你还不了解我吗?”张建飞一脸懊恼。
刘立伟听得震惊。
“那她男人知道你们的事了?可这和古董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了,她男人就是咱们这儿有名的疤哥。”
疤哥?!
“张总,您说的是那个大混子疤哥吗?”刘立伟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嗯……”张建飞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总啊,您怎么这么糊涂!招惹上这种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女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可现在,又全完了。”张建飞望着地上的碎片,眼神绝望。
刘立伟好像明白了什么,“张总,这个古董跟那件事有关系?”
“我答应过疤哥,只要拿到他想要的这件古董,我跟他老婆的事就翻篇,可现在……唉……”张建飞一下子显得老了很多。
刘立伟想起之前那女人的话,难怪她会那么说。
“那怎么办?张总你再想想办法?”
“没办法了,这是孤品,世上就这一件。”张建飞叹气。
刘立伟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儿他从来没遇到过。
很长一段时间,张建飞都很少出现在药厂,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你们老板呢?”一个面相凶狠的高大男人粗声质问。
刘立伟心里发紧,却不敢透露什么,只能说不知道。
“不知道? ** 吃干饭的?连老板去哪都不知道?等他回来告诉他,疤哥要见他,听见没!”
“是是是,我知道了。”
那群人走后,刘立伟擦了擦额头上紧张的冷汗。
“你们见到张总了吗?”
刘立伟在厂里见人就问。
可大家都摇头,没人见过张建飞。
刘立伟心里隐隐不安,这事儿不会牵连到自己吧。
三天过去了。
张建飞依然没有露面。
厂里的订单也开始越来越少。
刘立伟虽然是厂长,却感到力不从心。为了维持厂子运转,他想尽办法,可一个人终究力量有限。
最后只好把机器停了。
“刘厂长,停工了我们干啥?”
“对啊,停工了工资还发不发?”
“厂里还压着我们一个月工资呢!”
工人们围上来讨薪,这也很正常。
但刘立伟已经进退两难:一边是工人工资,一边联系不上张建飞,他一个人怎么扛?
更麻烦的是,疤哥的人时不时来闹,非要见到张建飞不可。这些事压得刘立伟喘不过气。
听到这里,陆振华觉得奇怪。
“张建飞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没有啊,要是他留句话,我也不至于这样。”刘立伟一脸无奈。
“那厂里欠的钱是怎么回事?”
“一部分是张建飞私下借的,一部分是我为了发工资借的,结果越欠越多。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张建飞后来联系过你吗?”陆振华问。
“没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陆振华不太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说不定他根本没离开深皖,只是躲起来了。
“疤哥那边现在什么态度?”于莉忽然插话。
刘立伟一愣,脸上露出恐惧和愁容。
“还能什么态度?动不动就来找我,说见不到张建飞就不让我好过。他还提他媳妇的事……这种事,我也没法开口多说啊。”刘立伟很是为难。
“刘厂长,你先好好休息吧。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我打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陆振华轻声安慰着刘立伟。
得知这个消息,刘立伟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陆总,我知道你为这个厂付出了很多,但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我现在只求疤哥不再来找我,能让我过几 ** 稳日子。”
刘立伟的话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件事毕竟不是刘立伟的错,要解决问题,必须先找到张建飞。
但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根本没人知道张建飞藏在哪儿。
“好了,先不说这些,你好好休息吧。”陆振华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他脑子里反复思考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疤哥那边肯定不会放过医药厂。这么严重的道德问题,难道张建飞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
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
“振华……你打算怎么办?”于莉跟着出来问道。
“我还没想好。”
“陆哥哥,我觉得这事挺危险的,要不你别管了。”于海棠语气担忧。
“不行,医药厂现在是我的,绝不能重蹈覆辙。疤哥要是再来找麻烦,我绝不会坐视不理。”陆振华神情坚决。
于莉和于海棠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没想到一个医药厂背后,竟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龌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