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渐渐的又回到宁老财的贪婪上。
如今这年岁,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穷人的日子。
喜饼可不是那么容易送的,得用上上好的细粮,还要添上不少的油。
这两项都不是佃农家里富裕的东西,要么花钱买,要么用粗粮换。
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狗日的宁老财,我家连一块钱都没有了,给他家送喜饼我就要卖农具了。”
“砸锅卖铁也要送呀!不然开年涨租怎么办,要不你把农具典给我,我算你三分利。”
农民有穷有富,没想到有人在宁老财家门口做起了小额信贷。
王昆有点无语。
这时,一个跟王昆家住得近的老乡凑了过来。
担忧地问他:“昆子,你爹妈留下的那点家底,怕是都快见底了吧?
刚才宁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不去送礼,他要是不把地佃给你种,你明年可咋活啊?”
王昆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不给种就不种呗,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开春了去城里扛活。给谁干不是干,还能饿死不成?”
这话一出,旁边的铁头听得心惊肉跳。
他悄悄拉了拉王昆的袖子,压低声音警告道:
“昆子!你说话小心点!
这话要是传到宁老财的耳朵里,他非得给你小鞋穿不可!
到时候别说佃地了,你在天牛庙村都待不下去!”
王昆却浑然不惧,拍了拍铁头的肩膀,朗声道:“怕什么?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他还能把我绑住不成?
就算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他心里想的,却比嘴上说的更加决绝。
“让老子给他当佃户?做梦去吧!老子就是上山当土匪,也绝不再受这份窝囊气!”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先从宁家捞点好处。
等过了年,就去城里看看,凭自己这一身力气五倍常人的力气,还有10亩种植空间,肯定能找到新的出路!
就算摆摊做小贩,在城里卖空间农作物也比待在村里好。
人群里的议论还在继续,而且话题越来越偏。
甚至有人开始荤素不忌地讨论起宁家小姐和那位费家公子的洞房之事。
其他人无所屌谓!
封大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实在不忍心,也不愿意再听这些污言秽语玷污自己心中的“女神”。
他默不作声地转身,挤出人群。
独自一人顶着风雪,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落寞地离开,找地方“舔伤口”去了。
看着封大脚的背影,铁头不屑地撇了撇嘴,对王昆低声嘲笑道:
“你看他那怂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他家虽说比咱俩强点,有十几亩自己的地,算个富农,但在宁家这种大户面前,还不是个屁!整天做白日梦!”
说完,铁头又换上了一副憧憬的表情,嘿嘿一笑,对王昆说:“昆子,我就不像他那么好高骛远。
我明年就一个目标,加把劲干活好好攒钱,争取开春把银子娶回家!”
银子,是村西头的一个姑娘,也是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王昆笑着点头附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有目标就好!”
但他的目光,却越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死死地盯住了宁家那高高的院墙。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宁家大院里都是人。
他的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银子。
而是宁家后院那群叫得正欢的肥鸡肥鸭。
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天仙摆在跟前都没有一只烧鸡有吸引力。
‘土匪婆子怎么还不来?!’
绑架大戏不开场,王昆根本没有机会浑水摸鱼。
总不能为了点粮食大开杀戒吧?!现在还不至于。
……
王昆看着铁头那副志得意满又充满干劲的模样,忍不住就想打击打击他。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地夸赞道:“银子确实是个好姑娘,屁股大,腰条顺,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好媳妇。”
他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要不是她老娘这几年身体不好。
下面还有弟妹要拉扯,家里拖累太大。
让人遭不住,我说不定都得主动上门提亲了。”
这话半是自嘲,半是感慨。
铁头虽然是穷鬼,但人家好歹还有个家庭。
可王昆穿越过来真正是个孤家寡人,虽说系统真给他配发个父母也不自在。
但人就是贱!忍受不了孤独。
现在的情况,可没人给他说媒。差不多和傻柱类似,不,还不如傻柱呢!
人家傻柱是食堂大厨,每月还有固定的工资。
这玩意王昆连在现代的时候都没混到,大学简直白上了。
在这个时代,娶媳妇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像银子家那种情况,娶过来就意味着要多养活好几口人,对他这种连自己都快养不活的穷光蛋来说,根本就是奢望。
人家银子妈不会同意的。
铁头立刻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痴人说梦的傻子。
“拉倒吧你!就你现在这穷得叮当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样,银子她娘能把闺女嫁给你?
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
他随即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前几天去镇上,听坐堂的大夫说,银子她娘吃了几个月他开的药,身体已经好转多了!
我明年,不,我今年冬天就加把劲,明年开春就把银子娶回家!”
王昆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钱够吗?彩礼、摆酒,起码要有两三桌吧,哪一样不要钱?”
“我……”铁头瞬间被问得面红耳赤。
他脖子一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嘴硬道:“明年不够,就后年!我爹娘还给我留了点底子,最迟后年,我肯定行!”
王昆笑了笑,不再打击他。
有个盼头,总归是好事。
就在两人闲聊的这当口,一辆看起来颇为体面的马车,顶着风雪,从村口那头“轱辘辘”地缓缓驶了过来。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宁家大宅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