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光还在闪，闪得越来越快，像心跳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慕容雪站在前面，脸色发白，嘴唇在动，好像在回应什么。
云逸尘一步冲到她身后，把手贴在她背上，真气一震。慕容雪身体一晃，猛地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半步。
“它不是叫你。”云逸尘声音很稳，“是它知道你能听。”
苏瑶月赶紧扶住慕容雪的肩膀，手指搭上她的脉门，眉头立刻皱起来：“蛊虫又动了，经脉里有股外力在冲。”
“我知道。”慕容雪喘了口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可那声音……太像了。”
“像也不能信。”云逸尘从怀里拿出一块碎裂的光茧，放在地上的阵眼位置。光一闪，地上出现一个模糊的符印，形状扭曲，但和石门上的标记一样。
“这不是接引之门。”他指着符印说，“是眼睛。有人在看我们。”
洞里一下子安静了。
苏瑶月盯着符印看了一会儿，小声问：“你是说，这裂缝是用来监视我们的？”
“不止。”云逸尘蹲下，手指沿着符印边缘划过，“它在等我们崩溃。谁先撑不住，谁就会被它利用。”
慕容雪冷笑：“所以刚才喊‘慕容雪’，是专门给我听的？”
“不只是你。”云逸尘抬头，“它也在影响我。我闭眼前，看见我家没烧，爹娘站在门口。我想走过去，但我知道不对——那天他们早就死了。”
苏瑶月抿着嘴：“我也看到了……我娘站在我小时候的房门前，笑着叫我进去。”
“它挑我们最想回去的时候。”云逸尘收起光茧，“但它忘了——人活着，不能靠假的东西撑着。”
慕容雪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黑痕，轻轻摸了一下：“那接下来怎么办？站着不动，等它再出招？”
“不。”云逸尘站起来，走到石门前，手按在冰冷的石头上，“我们换打法。”
“怎么打？”
“不进，不封，也不耗时间。”他转过身，“我们准备。”
苏瑶月一愣：“准备？”
“对。”他点头，“以前我觉得变强就能解决问题。可林玄风背后有仙界的影子，楚寒死前也提过‘上面的人’。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慕容雪哼了一声：“所以你要去掀仙界的桌子？就凭我们三个？”
“不是现在。”云逸尘摇头，“是将来。但现在得开始。”
“具体怎么做？”苏瑶月坐直了身子。
云逸尘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残页，铺在地上。纸上有些字模糊不清，中间一段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他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纸上。血渗进去，被遮住的地方慢慢显出几个字：
**欲破天门，必先立基。**
“这是我融合力量时看到的。”他说，“初代剑灵留下的。他当年也没直接硬拼，而是用了十年布局，找人帮忙，藏下后手，最后才动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得等？”苏瑶月问。
“不是等。”云逸尘眼神沉下来，“是练功，是找人，是攒证据。”
“证据？”慕容雪挑眉，“拿什么证明仙界有问题？就靠这张破纸和一道会闪的缝？”
“不够。”云逸尘承认，“但我们能补。第一，各自闭关，突破瓶颈。四象阵要稳，三人实力必须一起提升。第二，联系旧部——我虽被逐出师门，但云家以前有不少人散落在外，有些人一直没投靠林家。第三，研究古籍和光茧，找更多线索。”
苏瑶月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派人’，是要让别人进来这里？”
“暂时不用。”云逸尘摇头，“我会写信，托可靠的人带出去。不说地点，只传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明天。”他说，“今晚先定计划，分工清楚。”
慕容雪忽然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云逸尘看着她：“你可以不听。但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现在就说。”
她没说话。
洞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苏瑶月开口：“我同意。”
“为什么？”慕容雪转头看她。
“因为我们没别的路。”她说，“硬闯是死，不动也是死。只有变强、拉人、查真相，才算活着。”
慕容雪看向云逸尘：“你呢？你嘴上说为了大局，其实不还是为了报仇？”
“是。”他点头，“我是为了报仇。但我更不想让更多人死。楚寒替我挡刀时，没问我值不值得。所以我得让他这一刀没白挨。”
她看了他很久，终于叹气：“算了，反正我也走不了。这地方连出路都没有。”
“你不傻。”云逸尘说，“你只是太想找到答案。”
“我爹临死前的话我一直记得。”她低声说，“他说‘别信命，信自己走的路’。可我现在不知道，哪条才是我的路。”
“那就先跟着我们。”苏瑶月轻声说，“等你想明白了，随时可以走。”
慕容雪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黑痕上，闭上了眼。
云逸尘起身走到角落，从包袱里拿出几样东西：一本旧册子、一块刻着符纹的铜牌、还有一截断笔。
“这是我娘留下的记事本。”他说，“里面有当年忠于云家的外门执事名字。我会一个个联系。你们也想想，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信得过，愿意站出来。”
苏瑶月点头：“我可以写药方清单，混在医馆日常送药里传消息。没人会怀疑大夫送药。”
“行。”云逸尘记下，“你顺便整理古籍内容，特别是关于仙界职责的部分。如果有矛盾，就是突破口。”
他看向慕容雪：“你懂毒蛊，知道的隐秘手段多。帮我查这些年失踪的修士，有没有共同点。尤其是突然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那种。”
慕容雪睁开眼：“你怀疑仙界在抓人？”
“我只是觉得。”他声音低了些，“一个能做出这种监视裂缝的地方，不会只盯着我们三个。”
洞里又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苏瑶月小声说：“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说。”
“如果仙界真的有问题。”她看着两人，“我们赢了以后呢？谁来管这片天？”
云逸尘停了一下：“不知道。但总得有人先站出来。不然永远没人敢动。”
“我不想当救世主。”慕容雪靠着岩壁，“但我也不想一辈子被人牵着走。如果真有幕后黑手在玩弄人心，那我想看看，它到底有多厉害。”
“那就定了。”云逸尘收起纸笔，“从今晚开始，我们不再是为了逃命而活。我们要建一条路，给后来的人走。”
苏瑶月伸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三人同心。”
慕容雪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但也抬手点了点地面：“算我一个。”
云逸尘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还在闪的裂缝。银紫色的光忽明忽暗，像在嘲笑他们。
他走过去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开始记录。
苏瑶月回到自己的包袱前，翻开医书，蘸墨提笔。
慕容雪靠着墙角闭眼调息，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手臂上的黑痕。
洞里恢复安静，只有写字的声音和翻书的轻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云逸尘停下笔。
他抬起头，看向裂缝。
光变了。
不再是快速闪动，而是慢慢起伏，像在呼吸。
他慢慢站起来，手里握紧玉简。
苏瑶月察觉到了，抬眼看过来。
慕容雪也睁开了眼。
三人同时看向那道裂口。
它正在缩小。
地面传来一丝震动。
云逸尘低声说：“它知道我们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