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手一脚能活动的光头清,居然艰难地挪到了巷子口,我不知道强忍着剧痛的他,是怎么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是我相信一定会很痛、很难。
这人能在曼德勒之光混到高位,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强是真的强、狠也是真的狠。
但是,你对别人强、对别人狠可以,到我这里就不行。
我强行咽下喉咙里的那一口淤血,然后缓缓站起来,将手中的钢管扔在地上,换而抽出甩棍甩开。
我慢慢走到光头清的面前。我问他,小子你还挺能扛的嘛。
“荣耀永远属于曼德勒之光。”因为门牙已经被夜猫捅掉,光头清这小子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说什么。可是这货真的硬,表现出了一种宁死不屈的气节。
这小子要是早出生几十年,说不好就会在蒲甘和日不落国家的战争中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了。
“那么,就让我就再检验一下你的极限吧。”我扬起手中的甩棍,猛然砸向光头清的支撑腿,砸完之后,光头清再无任何战斗力,颓然躺倒在地上。
一个脸面朝天的“太”字。
可让我受伤的人,哪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我扯过光头清手中的狼牙棒,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棒柄,棒头朝下、棒柄朝天地提到平肩的位置,再慢慢平移,一直移动到光头清二兄弟的正上方。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恶魔。”见到我的动作,光头清怕了。他用颤抖的语气问我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再硬的铁汉,都有自己的柔软,四肢断了可以接,但是要是第五肢受到伤害的话……
哎,想都不敢想。
“我保证只操作一次,你最好祈祷我的手法不精准。”我笑着跟光头清说,你偷袭我一次,我明整你一回,君子报仇、有因有果。来吧,兄die。
话音一落,我就松开了自己的两个手指。
落下的狼牙棒准确击中了光头清的二兄弟,但是可惜的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场景,只有光头清不死了爹娘还要痛苦的嚎叫。
没意思,我走了,您慢慢嚎。
我从巷子里走出来,这一回我走得格外小心,光头清让我受伤的这一击使我明白,对敌人的仁义就是对自己的凶残,所以我绝对要防止那几个“伤员”突然暴起再攻击。
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伤害。
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晒谷坪大小的院坝,这里也是夜猫和豆腐客比斗的场地。
只可惜,我来得比较晚,比斗已经结束。
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院坝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站着的,另外一个是跪着的。
不出我所料,站着的是夜猫,跪着的是豆腐客。
因为没有机会观摩,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战斗到底激烈不激烈、凶险不凶险,但从豆腐客的状态来看,一定很惨烈。
“你属獭的吗,解决一个人需要这么久。”见到得胜的是夜猫,我就忍不住讥讽。我说,我这边十几个人都收拾完了,你这就一个小虾米,还折腾老半天,丢人不丢人。
夜猫侧身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奖励了我一个中指。
既然获得胜利,夜猫我们两个也就不停留。一夜两场恶斗,曼德勒之光最顶尖的战斗力都较量过,所以我们觉得,是时候回到总领事馆休养了。
我们两个慢慢从巷子里走出来,一路上夜猫一句话没有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是生我讥讽他的气,谁晓得在一个黑暗的转角里,这个小子突然就弯下腰去,接连喷了好几口血。
不好,夜猫受伤了。
见此情景,我心慌得不行,夜猫可是我们蒲甘之行最大的仰仗,要是他失去了战斗力,我们的结局注定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乖乖收拾东西滚回南东。
我走上前去,想帮夜猫拍打一下后背,让他能顺一顺气。谁曾想,受到他吐的那一堆腥甜味的刺激,我的胸腔也瞬间翻江倒海,一时间忍不住,一口老血涌了出来。
“呵呵,原来你也就这熊样啊。”这是三分钟之后,夜猫跟我说的话。
夜猫,我的猫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置这种气,有意义吗?
因为双双受伤,夜猫我们两个不敢在巷子里停留,急忙走出巷子,想沿大街走回总领事馆,可是刚刚出小校场的街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
横在街口的,是三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还有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蒲甘警察。
我擦,这么不要脸吗,非官方的比斗搞不过,就厚颜无耻地动用警方的力量。
“这回,只能护送你逃出去了。”见到是正规军,带枪的那种,就连夜猫都免不了悲观。他说,他会想尽办法,和带队的官长兑子,最好能挟持住对方,逼迫他们放我离开,然后我再向国内求援,想办法来救他。
因为害怕我不同意,夜猫还一再强调说,蒲甘不敢搞死我们这是绝对的,虽然被这帮警察带走要吃点生活,可是他早已钢筋铁骨,扛得住。
好兄弟。
“你成功地感动了我,既然如此,那么就把你的钱拿出来吧。”我右手一伸一摊,说把你的钱给我吧兄弟。
这一下把夜猫整不会了,他心里肯定一万只草泥马飘过:老子豁出去救你的命,你却想着要骗我的钱。
臭不要脸。
“你进去了也要被刮走,是不是?”我劝夜猫说,钱放在我身上多少还有可能用得到,但是放在他身上的话,只要他进去,就便宜了这些蒲甘警察啊。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想通之后,夜猫也不带半点犹豫,他将从光头清那里抠来的一万多块钱和那条大金链子交到我的手中,说我要保重。
我保重个屁啊。
得到夜猫的钱之后,我立即来到那名带队警长的面前。我说,官长好啊,这个点还来吃宵夜吗,可是小校场这里早就收摊了呢。
“别废话,你们违反了宵禁规则,跟我走一趟吧。”那名警长也不晓得收到了谁的指令,他板着个脸跟我说,别跟他整那些没用的。不管我和夜猫是哪里人、不管什么身份,在蒲甘就要遵守当地的法律,请我们乖乖跟他走,接受调查。
这名警长的话,顿时就让随后跟过来的夜猫炸毛,这小子立即就摸向腰间,要掏出甩棍来大干一场。
“哗、哗、哗;咔、咔、咔……”
大家都知道,警察最忌讳的是摸腰这个动作,毕竟这是掏枪的第一节奏。警长背后的一帮黑衣,立马就长枪短枪全部举起来,保险打开瞄准着我们。
“大哥,真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面对剑拔弩张的气氛,我一点都不紧张。我非常二皮脸地说,刚刚我们两人早就吃完东西了的,这不是遇到了一点小事情嘛,所以耽搁着走不开,折腾到现在。
我假装握手,把夜猫交给我的一沓钱和那根大金项链不着痕迹地送到警长的手里。我说,不晓得是哪个粗心鬼,掉了这些东西,我们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人,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麻烦官长操心喽。
警长捏了捏手上的钱的厚度,又掐了掐金链子的成色,他的脸立即就跟五月的天气一样,瞬间就雷阵雨转晴。他说,原来是这样啊,还差点误会了友邦来的同行,你们辛苦了,向两位敬礼,可现在确实是宵禁时间,两位不若早点回去休息,这蒲甘的夜,坏人实在是太多了,你看这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要涌起呢。
最后,我和夜猫友好、愉快地跟蒲甘同行告别,临别的时候我们还互相祝福。我祝他们福蒲甘早点结束动荡,曼德拉人民的生活富足、幸福没满;他祝福我们伟大的华夏繁荣娼盛、蒸蒸日上。
“我呸!”离开那帮警察约莫五百米左右,夜猫重重地呸了一口在地上,说他还以为又是一帮硬骨头,谁晓得遇到的是一群硕鼠。
“清廉的国家上下一致,腐败的地方由下到上。”我跟夜猫说,蒲甘是什么地方啊,天天打仗打得裤子都快要穿不上了,你还妄想这里的警察个个执法为民吗?有人让他们来拦截我们,他们就是执行命令而已,把我们放走他们能吃饱喝足,要是换你你会咋选?
“我当然是执行命令啊。”夜猫毫不迟疑地说,既然选择了警察行业,服从纪律就是职责所在,哪能为了几个小钱,就丢了忠诚警魂?
得得得,这里不是华夏,我不想听这样的话。
“搏击是一种能力、枪法是一种能力、钞能力更是一种能力。”借着这个机会,我一边走一边教育夜猫。我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的方法和手段,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最后能到达目的地,都是胜利。
而且,花点小钱就能解决问题,不比打生打死来得更舒坦。
虽然我没有钱,十几万的彩礼都出不起,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会花钱、用钱做事啊。
“你们这是走歪门邪道。”对于我的这个说法,夜猫不屑得很,他说社会之所以物欲横流、之所以金钱至上,正是多了我这种心思不正的人,才把风气搞坏了,搞得整个社会拜金、崇权、媚贵。而且,一部分老鼠也是我们惯的、捧的,把他们养得肥肥胖胖。
呵呵,你夜猫强,有本事你怼一回黄颡或者张忠福嘛。
“更何况,钞能力也绝对不是万能的。”夜猫望向前方,他说你真有本事,就帮我买通前面那几个人吧,那绝对不是曼德拉之光的小混混,其中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是能够立棍一方的存在。
啊?
我顺着夜猫的眼光看过去,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有四个人正气定神闲地看着我们,眼里挂着微笑,
和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