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假,致谢每一位能读到这里的忠实读者。)
给我报告信息的是夜猫,他跟我说,佐温已经逃到了青龙县隔壁的杉木县,目前鸡哥他们两个正在追踪,说是拿下的可能性很高,希望我过去一起参与。
真兄弟就是这样,如果是面对苦难,可能夜猫就自己扛了;现在受伤的佐温擒拿在望,他就希望我能一起参与。
就跟魏杰所说的一样,只有拿下佐温我们南东公安才能洗刷身上的耻辱,而且必须是我参与拿下才能扭转当前我所处的逆境。
于我而言,拿下佐温等于拿下政委一职。
夜猫让我赶紧赶到杉木县,到了之后就打鸡哥的电话,鸡哥会来接我。同时,夜猫还警告我,让我千万不能给任何人透露这一信息,连我爹妈、方轻源和魏杰都不能说。
“佐温三番五次从包围圈中逃脱,祸起萧墙。”夜猫话不多,但是说我背脊发凉。
所以,我跟杨小虎说,个人有点事务,需要紧急到杉木县一趟,请他给我安排一台车。
为什么不用邛山县局自己的车,那就是听了夜猫的警告。
大半夜有紧急事务,一听就是哄鬼。不过杨小虎也是个妙人,他说流氓亮你去吧,打光你的子弹。
这“子弹”到底指的啥,我没时间深究。
坐在杨小虎给我安排的车上,我一直在思考夜猫话里的意思。确实是啊,殡仪馆外囤积了全州精英,在被夜猫一枪打断了左手之后,佐温为什么还能从容突围?平地村一战,明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什么却突然有一个特警队员的对讲机掉进沟坎?这一次在青龙虽然是误打误撞,难道谁又敢保证,王长军他们那边不是故意放水?
就算佐温功夫再高,也不会躲得过我们这边几百把菜刀!
杨小虎给我派的是一个我不熟悉的特警队员,所以上车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说话,等车到杉木县,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我在杉木县城中心下车,让特警队员先行归队。
没多久,鸡哥出现了,他开着一辆旧捷达,将我载上之后,直接就朝城外开去。
地点居然不在县城内,看来这俩小子对我还有很重的戒心啊。不仅如此,出发之前鸡哥还要求我关掉身上的手机、智能手环等一系列带得有科技元素的设备。
车在蜿蜒的乡间小道绕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我们来到一个叫黑冲的小村庄。
鸡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行军干粮,又让我检查枪支弹药和火机等装备。然后他跟我说,元局长,接下来几天是最原始的丛林战,希望你不要拖我们后腿哦。
这孩子,会说话吗?
正月十五,是月光的,虽然不是明亮如昼,可也看得见路,鸡哥在前带着我,专挑黑暗的地方向前行进,有的时候他还走走停停的,好像在检查什么东西,我估计是在寻找夜猫留下来的暗记。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因为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所以就没有多嘴。
摸索前进了约莫十分钟,我们来到了一片悬崖之上。这是黑冲村比较有名的景点“观云崖”,每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一片云山雾海,宛若仙境。
夜猫在这里等着我们。
“从这里下去了。”夜猫指着悬崖岩壁说。他说,狗热的蒲甘佬,可恶是可恶,但是真本事是有的,就凭借一只右手,顺着树枝和藤条滑下去了。
这么猛?
我探头望下一看,好几十米高的悬崖呢,不要说滑下去,单单看着都让我头晕。
“刚才我们还搞了一场。”夜猫跟我说,就在我们赶来之前,他和佐温在不远处战了一回,虽然他小胜,不过终究还是让佐温给跑了。
也就是说,佐温是被夜猫逼进深山的。
“打架?”我疑惑地看着夜猫,说你小子有病吗,身上有枪还跟人打架,能够速战速决还脱裤子打屁干什么?
“你不懂。”对于我的疑惑,夜猫显得很鄙视,他掏出一颗棒棒糖含进嘴里之后,又取出四根利箭摩挲起来。他说,多好的对手啊,真是可遇不可求,如果有可能,真希望这个“猫和老鼠”的游戏一直搞下去。
夜猫这是爱上了佐温。
就如同唐伯虎爱上对穿肠一样,情不自禁亲一口。
“我哥和佐温,两个人打了三场。”夜猫不愿意说,可鸡哥却是个很好的捧哏对象。他说,在青龙打了一场,我哥略输一分,但是从平地村出来之后又打了两场,这两回佐温只有逃跑的命了。
鸡哥你小子可以啊,这就攀上了亲戚,虽然你们都姓张,但是你信不信,依照夜猫的性格,以后他绝对会呛死你小子,虐得你生不如死。
“第一场我没输,后面两场也不算赢。”果不其然,我还没有说话,夜猫就不满意了。他说,在青龙的时候,佐温箭弩充足,打的是野外近战,他吃了武器方面的亏,略输一分表述不准确。后来从平地村出来之后,佐温的箭弩不多了,舍不得用,外加左手被打断,所以他才能占上风。
总之是各有千秋,夜猫敬佩这名对手。
或许,如果没有陈小波被杀这种天大的仇恨,夜猫会放了佐温。
“要是我刚才用枪,他就死在这崖下了。”夜猫冷笑着说,死人哪有活人好玩啊,而且某人急需这个佐温去升官呢;再说了,到底是谁在背后通风报信还没有个谱,这不得逗嘛,逼急了这些人会跳出来的。
夜猫,还得是你啊,我们动用大批力量围剿而不得之人,在你这就一玩物?
不过,好像也不是玩吧,别人让了你一只手,可你也还没有获得压倒性的优势不是?
“你们慢慢想办法吧,我去追人了。”夜猫看了我和鸡哥一眼,说接下来的几天,将会是一场最有意思的战斗,希望有的人不要哭鼻子哦。
说完,他利用手中利箭的精铁箭头,几个下滑就滑到了谷底,只给我们留下几道精铁和岩壁摩擦而出的火花。
夜猫走了,我看了看鸡哥,有点手足无措。
我是搏击功夫不错,但是飞檐走壁这种,真的没有老师教过。
还好,我做不到的,鸡哥也做不到。他带着我从悬崖的侧面行走,那里有一条狭窄的小道,直通悬崖底。
黑冲位于南东州声名远扬的云台山,这片崇山峻岭拥有独特的喀斯特地貌特征,峰丛、峰谷和塔状峰林多得数不过来,因其伟岸、险峻、原始而被联合国命名为世界自然遗产地,虽然初经开发,但是人类活动的区域远远不及十分之一。
要在这大山里找一个人,简直比从牛身上找一个虱子还要累。
夜猫几个下滑就能到的地方,鸡哥我们两个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我身上被荆棘划了无数道印痕,好几次摔倒在全是硬石头的山坡上,身上被石棱磕得生疼,等天亮之后撩起裤腿一看,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淤青。
正月十六,天阴。循着夜猫留下的暗记,我们艰难地在密林下行进,每一脚踩在厚厚的积年落叶上,我都能闻得到一股霉烂的味道,十几厘米长的蜈蚣在外面难觅踪迹,可这里却多得无比,好几群猴子看我们就像看猴子一样,时不时还做一个鬼脸,让人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我在内心里把夜猫骂了一百多遍:明明知道嫌疑人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让大队伍来布控?追踪犬没有吗?无人机没有吗?警用直升机没有吗?
真尼玛瞎折腾。
我们沿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路”,从黑夜走到黎明,从早上走到中午,终于在正午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
这是一座建设在塔状石峰顶上的庙宇,鸡哥指着高高的石峰,哭一般地跟我说,夜猫就在那座庙宇上。
才下悬崖,又要登石峰,夜猫你这是玩我吗?
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不管鸡哥的警告,拿出手机开机,准备向魏杰报告我们的定位,请求武力支援。
呵呵,没得卵用的,这里一丝信号都没有,不管我四处移动,都不行。就算是偶尔闪那么一小格,也是瞬间消逝。
“元局,请您尊重我们的决定。”见到我开机,鸡哥连忙过来制止。他说,他哥特意交待他,一定要盯着我,千万不能让我打开任何电子设备,不然一定会出事的,说不好就会害我们几个死于荒野,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有这么严重吗?
夜猫这小子,到底把泄露行踪这事看得有多严重?
出于对夜猫的尊重,也出于对战友的信任,我一咬牙把手机关机,然后气鼓鼓地朝着夜猫所在的石峰爬上去。
你还别说,经此一闹,我再也没了想要召集大队伍的想法,一心跟这艰难的环境斗一斗,结果心气一来,反而力气足了,上山的速度变得快了很多,居然能把鸡哥抛在身后。
等我到达山顶的时候,夜猫正坐在悬崖边上啃干粮,他悠哉悠哉地告诉我,说佐温刚跑不久,从这座徐公殿前的山崖往山下跑的,跑到了对面山里,所以我们不能休息,得马上追上去。
纳尼?
听到夜猫这样说,我顿时气得不行,我指着他鼻子质问,说你小子莫不是张忠福派来耍我的吧,从山顶下悬崖,又从谷底上石峰,现在又要从这个峰顶下山,爬到对面去?
你要想溜猴,这漫山遍野都是啊,何必折腾人呢?
佐温你们两个履悬崖若平地,我和鸡哥做不到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佐温来过这里?”我气不过,就问夜猫说,你总不能空口无凭折腾我们吧。
“证据就在那边。”夜猫指着破旧庙宇的侧殿说,那里有一个矿泉水瓶,是佐温刚刚吃干粮剩下的,还有几个跟我们不一样的干粮袋子,以及一坨余温尚存的排泄物。
本着“现场必至、痕迹必查”的刑侦精神,我还真就去侧殿那里检查了一回。
结果,我差点就没能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