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激烈，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确认和难以言喻的温柔。洛雨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一次，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腰，生涩却坚定地回应着。
办公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晨曦微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两人在朦胧的光线中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衣物一件件滑落，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急促的呼吸和肌肤相贴时滚烫的温度。
她修长的指甲无意识地在他背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从最初的急切，渐渐变得缓慢。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像是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寻找唯一的慰藉和真实。
青云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颊，看着她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氤氲着水汽和迷离，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怜惜。
他低下头，吻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水。
“雨晴…”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动作愈发温柔。
洛雨晴没有回答，只是用更紧的拥抱和细碎的吐气如兰回应着他。
当最后的浪潮席卷而来，青云清晰地听到，洛雨晴在他耳边，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青云…”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办公室里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暖昧气息，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安宁。
窗外，蓉城开始苏醒，车水马龙，人声渐起。而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两个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灵魂，暂时找到了彼此的港湾。
未来依旧危机重重，江秀清的阴影依旧笼罩，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程青云脸上跳跃。他睁开眼，短暂的迷茫后，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臂弯里，洛雨晴依旧沉睡，呼吸均匀，清冷的面容在睡梦中显得柔和了许多，散乱的黑发铺在枕畔，与他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一种陌生而充盈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腔。他轻轻动了动，想抽出手臂，却惊动了她。
洛雨晴睫毛颤动，睁开了眼睛。初醒的瞬间，她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懵懂，但在看清近在咫尺的青云和她此刻的状态后，那丝懵懂迅速被惯有的清冷取代，只是那清冷之下，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她没有立刻推开他，也没有移开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早。”青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些不自然。
“早。”洛雨晴应了一声，声音同样有些低哑。她撑起身子，丝绸被单从她光滑的肩头滑落，露出优美的锁骨和……青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移了移，随即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耳根有些发烫。
洛雨晴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她径直下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只是完成一个日常流程。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她并非真的毫无波澜。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穿衣的背影，青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和他预想中的清晨……不太一样。没有温存，没有依恋，甚至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疏离。
“昨晚……”他试图说点什么。
“任务需要。”洛雨晴打断了他，已经穿好了内衣和裤子，正在套上作战服外套，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断箭’行动后续需要跟进，钱友德那边的反应是关键。”
一句话，将昨夜的一切定性为“任务需要”下的情绪宣泄与相互慰藉。
青云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他看着她利落地整理好自己，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你……也尽快准备。贺叔那边可能很快会有消息。”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里只剩下青云一个人，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她的淡淡气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五味杂陈。这算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几天，洛雨晴果然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甚至更加冷淡。她专注于分析情报，布置安防，与青云的交流仅限于任务，眼神不再与他有多余的交汇。仿佛那一夜，真的只是一场为了缓解压力而发生的意外。
青云几次想找她谈谈，都被她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要敲开这座冰山的心扉，远比在战场上击败敌人要困难得多。
就在青云为此心烦意乱时，钱友德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出乎意料，钱友德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在沉寂了几天后，再次主动联系了青云，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庆幸？
“程老板！哎呀，真是万幸！”钱友德在电话里声音透着后怕，“前几天那批货……唉，出了点岔子，幸好您的人没事！真是没想到，现在外面这么乱，连我们都敢动！”
青云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着演戏，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怒和憋屈：“钱老板！你还好意思说！我几个兄弟差点折在外面！这活儿风险也太大了！那批货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还在查，可能是被境外那帮鬣狗盯上了。”钱友德含糊其辞，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程老板，经过这次，我们更确定，在蓉城这块地界上，要想成事，离不开您这样的朋友！之前的考验，您和您的兄弟表现得没话说！够义气，也够硬气！”
试探变成了肯定？青云眯起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对方损失了一批关键货物，非但没有怀疑他，反而更加看重他？这不合常理。除非……那批货本身，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或者，对方有更深的图谋？
“钱老板过奖了，我也是拿钱办事，尽力而为。”青云不动声色。
“程老板太谦虚了。”钱友德笑道，“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弥补这次的损失，我们这边有一个更大的‘项目’，想邀请程老板参与。不知道程老板，有没有兴趣，接触点……更核心的生意？”
更大的项目？更核心的生意？
青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知道，真正的目标，可能就要浮出水面了。
“哦？不知道钱老板说的是……”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显得既感兴趣又谨慎。
“电话里说不方便。”钱友德压低声音，“明天晚上，‘镜湖庄园’，我做东，介绍几位朋友给程老板认识。都是能量很大的人物，对程老板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镜湖庄园？那是蓉城顶级的私人会所，会员制，极其隐秘，传闻背后有深厚的政商背景。
“好，我一定准时到。”青云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立刻联系了贺平安和洛雨晴。
“镜湖庄园……那是钱盛经常出入的地方，也是几个与江秀清网络关系密切的官员和富商聚会的据点。”贺平安语气凝重，“对方这是在引你进入他们的核心圈子。机会难得，但风险……是之前的数倍。”
“我知道。”青云沉声道，“但这是接近江秀清最快的方式。我必须去。”
洛雨晴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当青云说出“必须去”时，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清冷，但青云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她最终只说了这一句，便移开了目光。
青云看着她冷硬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信任的砝码正在加重，而情感的迷局，却似乎更加扑朔迷离。前路是龙潭虎穴，而他只能孤身前往，身后是组织的期望，是未报的血仇，还有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人。
夜色再次降临，程青云整理了一下昂贵的西装，看着镜子里那个看起来像是个成功商贾或世家子弟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镜湖庄园。那里等待他的，是通往敌人心脏的门票，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镜湖庄园坐落在蓉城远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得几乎与世隔绝。高墙电网，森严的门禁，无不彰显着其不凡的地位。青云坐着钱友德派来的专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庄园深处。
下车时，他理了理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脸上挂起那种混不吝又带着点精明算计的笑容，嘴里还低声嘀咕着：“啧，这地方，蚊子估计都比别处的贵，咬一口得按克收费吧？”
引路的侍者训练有素，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他的吐槽。
宴会设在一栋临湖的别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舒缓的古典音乐流淌其间。到场的人不多，但个个气度不凡，男的要么大腹便便透着官威，要么精干瘦削眼神锐利；女的则珠光宝气，言谈举止带着刻意的优雅。
钱友德热情地迎了上来：“程老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中式褂子、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者，正是名单上的关键人物——商会副会长，钱盛。
“钱会长，久仰大名。”青云伸出手，笑容恰到好处，带着点江湖人对上位者的恭敬，又不失自己的底气。
钱盛淡淡地和他握了握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程青云？东门那个？年轻人，不错。”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钱会长过奖，混口饭吃，比不得各位大佬。”青云打着哈哈，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心里却飞速地记下每一个人的面孔，并与脑海中的名单进行比对。好家伙，今晚这阵仗，几乎囊括了“窃火者”在蓉城政商两界明面上的大半触角！这哪是宴会，分明是个贼窝年终总结大会！
钱友德引着青云，像展示一件新奇的战利品，穿梭在人群中，介绍着各位“大佬”。青云充分发挥了他混迹市井练就的本事，插科打诨，恭维奉承，偶尔透露点道上的“趣闻”，把一个小有势力、渴望上位又懂得审时度势的混混头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局，您这气色，一看就是又为人民服务，操劳过度了啊！得多补补！”
“李总，听说您最近又拿下个大项目？厉害厉害！以后有啥边角料的活儿，可得想着点小弟我啊！”
他这副做派，倒是让一些原本对他心存疑虑的人放松了些警惕。毕竟，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不可怕，一个懂得钻营、有欲望的聪明人才更容易控制和利用。
宴会进行到一半，钱盛端着酒杯，状似无意地走到青云身边，看着窗外的湖景，淡淡道：“程老板是聪明人。这世道，光靠拳头，是走不远的。”
青云心里一动，知道戏肉来了。他叹了口气，配合地演出几分“怀才不遇”：“钱会长说的是啊。我这人吧，没啥大文化，就懂点义气，有点门路。可这年头，义气不值钱，门路也得有大树靠着才行啊。”
钱盛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树大好乘凉。就看程老板，想乘哪棵树的凉了。”
“那当然是钱会长您这棵参天大树了！”青云立刻表忠心，“只要钱会长看得起，我程青云以后就跟着您混了！指哪打哪，绝无二话！”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配合他那一脸“真诚”，极具欺骗性。
钱盛笑了笑，没接这话茬，反而话锋一转：“听说程老板，对古玩有点研究？”
青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嗨，附庸风雅，瞎玩。挣了点钱，总得装点门面不是？”他猜测，这可能是新一轮的试探，或者……与“源初核心”那些古老的传说有关？
“正好。”钱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我这儿有个小玩意儿，一直看不明白。程老板帮着掌掌眼？”
青云接过残片，入手冰凉，一股极其微弱的、与“秩序”之力隐隐排斥的能量波动传来。他心中凛然，这绝对是“窃火者”或者与“源初核心”相关的东西！老狐狸在试探他是否对这类能量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