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回到那不勒斯后，并没有选择回家。
他拒绝了队友的安慰，而是一个人走进了空荡荡的训练基地。
夜晚的圣保罗球场灯火通明，草坪上还残留着前一日训练留下的脚印，他背着运动包走进去，静静地坐在边线的草地上，双手支撑在膝盖，眼神空洞。
手机亮了一下，是林知遥打来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但江辰，人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谁都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困难会过去的，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放弃。”
江辰沉默了很久，喉咙滚动，却只能说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嗯，我会的。”
挂掉电话，他盯着漆黑的球场，心中却没有半点答案。
他知道自己在安菲尔德被限制得几乎窒息，但他说不清是对抗的强度，还是战术的局限，亦或是心理的惶恐。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哪里都有问题，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去改。
夜风微凉，江辰就这样枯坐在边线旁。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声音：“小子，你在这儿做什么？一个人跟影子斗？”
江辰一愣，回头望去，竟然看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依旧有着无法掩盖的传奇色彩。
马拉多纳
这位曾经让那不勒斯全城为之疯狂的球王，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顺手点燃了一根烟，缓缓吐出白雾。
“我看了你在安菲尔德的比赛。”
马拉多纳开口，语气并没有责怪，反而像是带着一丝调侃，
“你踢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足球似的。跑动无处可去，接球立刻被围剿，传球选择仓促，射门机会几乎没有。”
江辰低下头，心里刺痛。
他知道，这就是事实。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在安菲尔德迷失的人吗？”马拉多纳轻声笑了笑，
目光却落在远方，“我当年在世界杯上也被对手研究透了。”
“1982年的意大利，他们派人全场贴死我，我几乎呼吸不了，最后我们输得一塌糊涂。那时候，我才十九岁。”
江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马拉多纳居然如此坦白地讲过自己的失败。
“记住，谁都不是生来就是胜利者。
每一个顶尖的球员，都有被击垮的时刻。
但差别在于，你能不能在废墟里重新站起来。”
马拉多纳将烟头掐灭，目光转向江辰，变得锋利起来。
江辰愣住了，心跳忽然加快。他知道，自己等待的答案，可能就要在这一刻被揭晓。
“你在利物浦暴露了什么问题？我告诉你。
第一，你的速度是优势，你的第一步爆发和三步后的再加速很少见，但你太依赖速度和瞬间的爆发。
对手的中后卫和防守中场提前收缩，把你的活动空间压缩到极致，你再快，也跑不出来。
第二，你处理球过于直接。利物浦布置了双人夹击，尤其是卢卡斯和阿格雷，几乎不给你转身的机会。你需要在有限的空间里学会保护球，学会用最小的动作摆脱。
第三，你的弱脚在大压力下会‘说谎’。比赛节奏快时，你用左脚处理球的质量下降，不是技术不行，是信心和习惯不够。对手已经闻到味了，开始故意把你逼到左侧。”
第四，高点争夺。不是说你要变成九号中锋，但在后点、前点的‘撞线’，你起跳时机、肩部对抗、脖颈发力，还可以再狠一点。关键比赛，一个角球、一个二点，能直接决定命运。
还有，你爱跑，太爱了。
可到第75分钟以后，你的短距离爆发会掉一格。
不是你体能差，是你不懂得把‘火’藏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江辰的心口。
他咬紧牙关，手指深深地扣进草地。
“那我该怎么做？”江辰低声问。
马拉多纳看着他，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答案很简单。
你的优势是速度、嗅觉和爆发力，这些无人能教你。
但你缺乏的是控球时的灵活性、背身拿球的稳定性，以及在大场面的心理承受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必须训练在小空间里的生存能力。
比如背身接球时，你要学会用身体的每一部分去保护皮球，不只是速度。
你要逼自己在最小的方寸之地完成转身、传球甚至过人。
这一点，你可以向梅西学习。
再有，你要学会利用队友，而不是总想着单挑对手。
利物浦研究你的最大漏洞，就是你太孤立。
一个顶级前锋，既要会杀人，还要会吸引火力，拉出空间让别人杀人。”
江辰听得目光灼灼，他从未有人如此直接地告诉他这些。
马拉多纳抬头望着夜空，缓缓道：“你以为我在那不勒斯拿下意甲和欧联杯靠的是什么？
我不是全场十一人里最强壮的，但我是最会读懂对手的。
我能感受到对手想干什么，然后提前半秒改变自己的选择。
足球不是光靠双脚踢的，更多时候，是脑子在踢。”
他忽然笑了笑，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别忘了，你才十九岁。而安菲尔德，见证了无数传奇的沉沦与崛起。
你今天的迷失，只是未来辉煌的一块垫脚石。”
江辰重重地点头，仿佛终于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光。
“谢谢你，迭戈。”
马拉多纳站起身，在夜色中显得厚重：“别谢我。谢自己还没有放弃。
记住，真正的球王，不是不会输，而是输过之后，还能爬起来继续战斗的人。”
接下来，我来教你如何提高自己。
第一、背身第一触，“从明天开始，每天500次接球，每100次换方向：右肩来球向内扣、向外踩、顺球转身、假传真拨。配合体能教练加‘肩带对抗’，让你被顶的那一下还能把球按在身前半步。你要学会第一触就完成‘过人’——哪怕只是过了对手的重心。”
第二、弱脚强化，“每天1000次左脚触球：停、拨、推、传、射。想象对手在你右肩。你要把左脚变成‘不舒服中的秩序’。下次他们把你往左线赶，你要笑——因为那是你设的网。”
第三、半身位接应与第三人，和哈姆西克、因勒练‘三人小组’：你背身假接，放给二号人，自己绕到肋部，第三人再直塞你。你不必每次都拿球——你要学会‘不拿球也进球’。”
第四、禁区里的跑，前点跑近柱，脚面‘扫’，不一定射，哪怕一蹭都能制造混乱；后点要盯防守者背盲区，最后一步从他身后‘穿出来’，这一下比速度更伤人。头球？你不用变大力士，学会‘晚半拍起跳’就行——让对手先起，你踩他的肩胛空气。
最后，你要“学会‘要犯规’。不是演戏，是让对手知道：再碰你一下，他就要吃牌。大赛里，这比你一次漂亮过人更重要——它会把对手的勇气抽掉一小块。”
他忽然把球一拨，示意江辰跟上。两人在禁区角做起了“背身第一触→墙式配合→肋部前插”的反复。他给江辰顶了几次肩，每次都让他再“把球落在脚前20厘米的地方”，再“把胯先转过去、脚再去找球”。
练到一半，马拉多纳忽然收脚，把球夹在脚背和小腿间，抬头看着远处空洞的看台：
“还有两点，不在脚底，在脑子里。”
“领导力。不是你多喊几句就有了，是你在最难的时候做对第一件事。对罗马、对尤文你已经做过，但以后会更难。你要学会在第85分钟用眼神召回队友的灵魂。”
“选择与承受。随着你的成功，你会有更大的诱惑。当你顺风时，你做的每个决定，都会有人夸。但是你要记住，你要的是真实的你。别人可以评价你的价值，但只有你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球员。不要沉迷在他人营造的假象里。”
夜风更凉了。马拉多纳把球递回去：“再跑五组，从边线到禁区角，假背、摆脱、前插，低射远柱——每组最后一脚一定要进网。让你的身体记住‘对话的结果’。”
江辰照做。一次、两次、三次……每一脚打在网里，他都不自觉地吐气。
第十组结束，他弯下腰，手撑在膝上。
马拉多纳走过来，伸手搭在他后颈，像当年拥抱卡雷卡、卡尼加那样：
“你已经站在门口了，pibe。别急着冲进去——先把门把手握热。”
他退后两步，张开双臂，像要把整座空旷的球场揽进怀里：
“那不勒斯的夜会记住努力的人。
下一个大场，你会发现，安菲尔德留下的不是阴影，是刀锋。”
江辰抬起头，眼底的疲惫被一种更清晰的光替代。他点了点头：“谢谢您，先生。”
“去吧。”马拉多纳笑，“把他们都踢醒。”
灯熄了两排，远处的港口亮了两盏。
江辰把球抱在怀里往更衣室走，
心里把刚才的每一句拆成训练表：
背身第一触500次、左脚1000次、三人小组20分钟、前后点跑位各15次、补射启动30次、最后20分钟冲刺配额……
江辰抬头看着星空，心中第一次如此清晰。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