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整，委员会办公室。”
“带上你的cto，过来一趟。”
王教授的两条短信，就是两道催命符。
就这么躺在苏眠的手机屏幕上。
网吧包厢。
一股泡面和人熬了一宿的味儿。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切开浑浊的空气。
苏眠和林小漫，两大功臣。
刚为集团的生死存亡熬了一整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嘛去。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眠的声音都虚了，他琢磨着那串句号。
“这六个点，是无语。。。还是被咱们的才华折服，激动到失语？”
“根据微表情心理学和网络聊天语义分析，”林小漫推了推鼻梁上没镜片的空镜框，语气无比理性，判断却蠢得冒泡，“后者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七点四。”
她眼圈都熬黑了，精神头却足的吓人。
活脱脱一个刚发表了惊世论文的疯子科学家。
不，你冷静点！
你那篇论文唯一的价值，就是当厕纸都嫌硬！
苏眠在心里咆哮。
他不敢说。
现在，林小漫就是归墟集团唯一的核武器。
是战略忽悠局的首席科学家。
是他面对官方质询时，唯一能抱的大腿。
他现在必须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自信心。
“没错！”
苏眠猛的一拍大腿，强行的给自己打气。
“我也这么看！王教授肯定是给咱们跨时代的理论震住了！这是要发‘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啊！”
桌上趴着睡的刘小胖，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一巴掌下去，把刘小胖拍醒了。
刘小胖抬起头。
“厂长。。。发奖金吗？”
“发！”
苏眠大手一挥。
“等咱们拿下国家项目，别说奖金，我给你包个航母！”
他嘴上吹着牛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后事了。
这要是进去了，第一件事就是申请单人牢房。
不然我这爱说梦话的毛病，怕是三天就把地府给卖了。
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扯了扯一身褶子的衣服，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
一个他自认最稳重最像成功企业家的笑。
“林总监，补个妆，咱们去领奖！”
“刘助理，看好咱们的移动指挥中心，等我好消息！”
交代完，苏眠领着他那个同样顶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cto，心里头“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走出了网吧。
。。。
半小时后。
一栋灰扑扑的办公楼前。
这里没有任何招牌，门口站岗的哨兵，眼神跟刀子似的。
“就是这了。”
苏眠看着手机定位，咽了口唾沫。
这哪是来开会。
这是来自首的。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面无表情的对他们行了个礼。
“是苏眠先生和林小漫女士吗？王教授在七楼等你们。”
年轻人带他们绕开正门，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进了一部电梯。
电梯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
电梯平稳上行。
苏眠的心，却在疯狂下坠。
我靠。
这安保级别，比科幻片里的神盾局还狠！
这要是被关起来，我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吧！
电梯门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苏眠直接愣住。
没有高科技实验室。
也没有森严的审讯室。
这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图书馆。
空气里是旧书和檀香混杂的味道，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黄花梨木书架，塞满了线装古籍和金贵的卷轴。
几个穿着中山装的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在书堆里翻找着什么。
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正用毛笔给一个出土文物似的龟甲描金线。
办公室正中央，不是会议桌。
是一张铺着宣纸的巨大红木画案。
王承恩教授就站在画案前。
他没看他们，低着头，手里拿着支狼毫笔，好像在批阅什么。
他批的，正是那份打印出来的，二十多页的报告。。。
《关于高维半位面稳定器在量子共振情绪频率调制中的应用与风险评估初步探讨论证报告》。
“来了？”
王教授头也没抬，声音很平。
“来了来了。”
苏眠连连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王教授，您找我们？”
王教授终于抬起头。
他没理苏眠，而是看向了林小漫。
他看林小漫的眼神，复杂到没法形容。
有惊奇，有荒谬，有哭笑不得，甚至还有一点。。。欣赏？
“林小漫同志。”
王教授指了指报告上一个极复杂的能量模型图。
“你这篇报告里提到，通过‘苏氏稳定场’的谐波效应，可以制造一种‘逆熵’的‘情绪真空’，从而在理论上实现对‘怨气集合体’的无害化湮灭。。。这个推论，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苏眠在一旁听得两眼发直。
啥玩意儿？
逆熵？情绪真空？她还写了这些东西？！
这牛皮是不是吹的太大了？！湮灭怨气集合体？！那不比核弹还厉害？！
他紧张的看向林小漫，生怕她一开口就露馅。
然而，林小漫只是平静的推了推空镜框。
“是的，王教授。”
她的声音带着熬郁的沙哑，思路却锋利的吓人。
“这是基于对‘宏发半位面’现有数据的初步建模。如果能获得更精确的‘灵脉波动参数’和‘怨气熵值’，我可以将模型的误差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
“。。。”
王教授不说话了。
他身后的几个老学究，也齐刷刷停了手里的活，拿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瞅着林小漫。
他们研究了一辈子玄学，道法，古籍。
他们用符咒，用阵法，用祖师爷传下来的法器。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竟然想用。。。用数学建模和科学公式，来解决一个连他们都头疼的“怨气集合体”？！
这不是思路野了。
这是要掀桌子。
要给这个行业重新下定义！
“好。。。好啊。。。”
王教授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无奈和感慨。
他把手里的报告，轻轻放在桌上。
“苏眠。”
他终于看向了苏眠。
“我得承认，我小看你了。”
“我本以为你只是个运气好，胆子大，会整活的小主播。现在看来，你身边，还藏着一个真正的‘大杀器’啊。”
苏眠谦虚的摆手。
“哪里哪里，都是林总监的功劳，我就是个喊666的。”
“行了，别演了。”
王教授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商业互吹。
他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你们的报告，我看完了。通篇胡说八道，但逻辑却能自洽。这份报告，将会被列为‘绝密’档案，作为你们‘归墟集团’对外唯一的官方解释。”
苏眠一愣。
啥意思？
官方认证我们是胡说八道了？！
“王教授，”他小心的问，“哪。。。我们这算。。。过关了？”
“过关？”
王教授看了他一眼。
“不。”
“是从今天起，你们被正式收编了。”
他从画案下，拿出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和一块沉甸甸的，刻着“炎黄壁垒”四个字的金色徽章。
“恭喜你，苏眠同志。”
“你的‘归墟集团’，正式成为【异常现象对策委员会】旗下，第零号特殊项目——‘城市情绪疏导与精神能源转化’实验小组。”
“而你，”王教授把那枚徽章，拍在苏眠手里，“就是这个小组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