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七点。
通往市郊的公路。
一辆五菱宏光在哐当哐当的往前拱。
车子饱经风霜，一副随时可能当场解体的德行。
苏眠握着方向盘，感觉不是在开车，是在掰扯一头快断气的机械野牛。
他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自己的“百诡天团”。
林小漫坐副驾，一手是镶了八卦盘的平板，一手攥着串大蒜，嘴里神神叨叨。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保佑今日磁场稳定，数据正常。。。”
后排。
楚人美靠着窗，侧脸冷得像冰，浑身的气场明晃晃写着“三米内活人勿近”，好像窗外的风景欠了她八百万帐。
她旁边，僵尸叔叔，百诡集团新上任的安保部长，坐的笔直，两手死死抱着他的神兵，一个马桶搋子。
那双红眼睛时不时瞟向苏眠的后脖颈，喉咙里滚出一声“咕噜”。
那是对高蛋白食物的向往。
码的。
看看我这都什么团队。
一个跳大神的技术员。
一个自闭症晚期的文艺部长。
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把我当下午茶的吃货保安。
就这阵容，我特么是再跟人约架。
我这是带了一整个精神病院去春游。
那个姓玄的，现在八成坐着他的防弹保姆车，喝着八二年的拉菲，笑话我这个开破面包的土鳖。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片车队。
清一色的黑色越野车，整齐停在路边，车灯雪亮，一群准备扑食的钢铁野兽。
车队中间，一群穿黑色制服戴战术耳机的人，正有板有眼的架设着各种苏眠只在科幻片里见过的设备。
便携式卫星天线。
光谱分析仪。
环境监测站。。。
不知道的还以为神盾局出外勤。
玄烨就站在这群人的正中间。
他穿着身一看就很贵的户外机能服，手里端个保温杯，脸上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精英笑。
一种让苏眠拳头发痒的笑。
哐当。。。嘎吱一声。
苏眠的五菱宏光，一个极其潇洒的甩尾，其实是刹车失灵，精准的停在了那排锃亮的越野车旁。
破旧的车身，和旁边能反光照出人影的黑色SUV，形成了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刺眼对比。
两个直播间，同时被弹幕淹了。
【来了来了！世纪对决！一边是特种部队，一边是。。。废品回收站？？】
【我靠！宗主这车是刚从伊拉克战场上开回来的吗？！这战损涂装也太逼真了！】
【烨哥这排面！完爆啊！光是装备都能把对方碾死！这还怎么打？】
【不懂别瞎说！宗主这是大隐隐于市！你们看那车的锈迹，像不像道家符文？这叫低调的奢华！】
苏眠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今天特地穿了身黑色运动服，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刚从网吧包夜出来的。
玄烨也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苏眠和他的破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苏先生，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他啜了口保温杯里的水。
“你的交通工具，很有。。。复古情怀。”
“没办法，情怀这东西，得有阅历才能懂。”
苏眠笑着回了句。
“不像有些东西，光鲜亮丽，内里却空空如也，一阵风就散了。”
码的，装，你接着装。
还喝水。
你那保温杯里泡的枸杞吧。
年纪轻轻就肾虚。
苏眠心里疯狂输出。
玄烨显然没把他的垃圾话当回事，他转身，用导游介绍景点的姿态，指向了身后那片烂尾楼群。
那片楼像巨兽的骸骨。
“天都苑。”
他的声音带着嘲弄。
“一个被无数谣言和恐惧包裹的地方。今天，我就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撕开它虚假的外衣，让所谓的诡神，在科学的光芒下，屁都藏不住。”
说完，他一挥手。
嗡。
数架闪着蓝光的无人机从车队中升空，一群敏捷的猎鹰，冲进了天都苑黑洞洞的入口，把内部的景象，实时传到他身后的大屏幕上。
高清的画面，专业的设备，引爆了玄烨直播间的弹幕。
“好了，苏先生。”
玄烨做了个“请”的手势。
“舞台已经搭好，该你这位大师，开始你的表演了。”
苏眠看了一眼那几架无人机，又看了看玄烨那张写满“快来膜拜我”的脸，突然笑了。
他没再放狠话，只是对着团队频道，用只有自己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开饭了，家人们。”
“今天自助餐，菜品管够。”
“唯一的规矩是。。。吃慢点，别噎着，注意吃相，有镜头在拍。”
说完，他在全网数千万人的注视下，第一个，走进了天都苑巨口般的大门。
林小漫紧随其后。
“看不见”的楚人美和僵尸叔叔，也跟了进去。
他们所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就在那一刻。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爆鸣。
玄烨身后那块由十几块小屏幕拼成的大监控墙，所有画面，全部变成了刺眼的雪花。
紧接着。
砰！砰！砰！砰！
天空中，那几架代表顶尖科技的无人机，机身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然后，齐刷刷的，一头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摔在地上，成了一堆冒着黑烟的废铁。
现场死一样的安静。
玄烨的团队成员全都傻了，手忙脚乱的敲着键盘想恢复信号，只得到一片红色报错。
“怎么回事？！报告情况！”
玄烨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一个技术人员摘下耳机，脸色惨白的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报告。。。所有设备。。。全部失联！”
“我们。。。我们最后接收到的数据显示。。。目标区域内的能量读数。。。超载了我们仪器上限一百倍！”
“那。。。哪不是数据。。。那是一堵墙！一堵由无法解析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东西。。。组成的墙！”
玄烨脸上的精英式微笑，彻底凝固。
他呆呆看着那片漆黑的入口。
那里，刚刚吞掉了一支军队。
【叮！检测到宿主已进入高密度怨气聚合场“天都苑”！】
【欢迎光临！百诡集团今日团建主题：大型开放世界沉浸式自助餐！】
【祝您和您的员工，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