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冰的效率极高。
柳柒还没等上一会儿，徐婉冰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柳柒立刻接通，按下免提，气急败坏地嚷：“姐！问清楚没？是哪个孙子干的？！我非把他……”
狠话还没说完。
徐婉冰就打断了他：“情况我已初步了解。这件事涉及世俗产权纠纷，按流程，由观测所负责前期信息核查与协调。王利强正在前往你处的路上，他携带了相关文件，会全权代表局里处理。你们听从他的安排即可。”
“王利强？”柳柒一愣，火气没消：“那坑货行不行啊？镇的住场子吗？”
“他是观测所资深前哨观察员，信息处理与跨部门协调是他的专长。”
徐婉冰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执行命令。保持通讯畅通。”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柳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股有力没处使的憋闷感油然而生：“搞什么啊……那坑货来能有什么用啊……”
东北佬范达赶紧搂住他肩膀：“行了道士，领导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咱先听听那位王研究员咋说呗。”
边彦博也点头：“就是，超管局不是普通人能惹的。”
黄三眨巴着大眼睛：“安啦安啦，我的洞府都被柏油马路盖了呢，虽然没啥家当……”
众人只好静观其变。
柳柒带着穿过尚未被开发的后山小路，来到了那个小小的坟包前。
释明双手合十，冲着坟包微微躬身：
“阿弥陀佛……道长，这便是您师父的……”
“嗯。”
触景生情。
柳柒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他闷头坐在青石上，望着山景发呆。
只是短短几个月
没了师父，连家也没了。
这种物是人非的心酸让他十分难受。
大约半小时后，山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沿着柏油路驶来，停在后山临时入口。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王利强，以及两位法院的工作人员。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便服，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走进道观。
“王教员！”
几人起身打招呼。
王利强推了推眼镜，微微笑道：“各位同志，好久不见。徐队长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我们抓紧时间处理。”
他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和几张盖着红头文件印章的材料，然后对柳柒说：
“柳柒同志，根据超管局观测所数据库与地方政务系统交叉比对，现已确认以下事实：
一、牛首山青牛观及其所属山地，产权清晰，归属已故青牛道长，法定继承人为你，柳柒。
二、目前在此地进行商业开发的‘鼎峰文旅开发公司’，所提供的部分前置审批文件系伪造，其开发行为属于侵权。”
三、该公司负责人赵某，与本地部分基层审核人员存在非正常往来，相关线索已同步至纪律监察部门。”
他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
柳柒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哥们儿你这……这就查清楚了？”
王利强笑了笑：“信息检索和逻辑验证，是我的工作。基于以上事实，我们现在的处理方案是……”
他话未说完，山下又驶来一辆车。
正是鼎峰文旅的赵总的大奔。
赵总一进门
看到坟包上只有几个年轻人和一个看起来像中学老师的眼镜男，原本忐忑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带着几分倨傲走过来：“你们谁是管事的？我是鼎峰文旅的赵……”
“赵总。”
王利强直接打断了他，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我是超自然现象管理局观测所研究员，王利强。这是关于青牛观产权争议及贵公司涉嫌伪造文件、违规开发的处理意见通知书，请你过目。”
“超……超什么局？”
赵总明显没听过这个名字，接过文件随手翻了一下
看到里面涉及的产权法律条款和伪造文件的证据链，赵总脸色微变，但依旧强撑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手续都是齐全的！你们哪个部门的？有资格给我下通知？”
王利强也不生气，又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我们部门确实不常对外办公。不过，赵总可以试着给规划局的刘科长，或者文旅局的李副局长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应该已经收到类似的协助调查函了。”
赵总心里咯噔一下，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随着通话的进行，他的脸色逐渐五彩斑斓，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等他再走回来时，腰杆已经弯了下去：
“这位同志……误会！这都是误会！是我工作疏忽，被下面的人蒙蔽了！我立刻停工！立刻撤出！一切损失我承担！请贵单位一定高抬贵手！”
王利强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赵总，误会与否，法律自有公断。目前需要你做的，是执行龙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刚刚签发的《财产保全及先行执行裁定书》。”
赵总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这时，那两位法院的工作人员上前。
其中一人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朗声道：
“柳柒先生，这是龙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具的《财产保全及先行执行裁定书》。裁定如下：立即冻结‘鼎峰文旅开发公司’对牛首山青牛观景区的一切经营活动，所有门票收入以用于赔偿您的损失。责令鼎峰公司于三日内，拆除所有违规添加的商业设施，恢复青牛观原貌，并赔偿因其侵权行为对产权人柳柒先生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这是裁定书副本，请您过目。”
柳柒愣愣地接过那份还带着油墨香的文件，看着上面鲜红的法院印章和条理清晰的裁定内容，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就这么……解决了？
他憋了一肚子准备骂街的话，还没派上用场，敌人就跪了？
东北佬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声道：“傻了吧？这就是体制内的力量！咱超管局牛逼吧？”
“牛逼……”
太爽了。
这种仗势欺……不对……反正就是太爽了！！
兜里电话响了。
柳柒下意识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徐婉冰的声音：
“事情解决没有？”
“解决了。”
“赔的钱已经到账了，抵债了。”
柳柒一脸无语：“行吧……”
他已经习惯了。
后续。
在柳柒的授意下
道观由超管局下属的某个资产管理单位接手经营，所有合法营收将专项用于偿还债务。
原先那些花里胡哨、坑蒙拐骗的商业项目被一刀切地砍掉。
道观将逐步恢复其古朴庄严的原貌。
门票价格也被象征性地定为十元，算是保留了基本的维护管理费。
这个结果。
对于一心想要清净道观的柳柒、对于渴望体验纯正文化的游客、甚至对于被剥离了不良资产的景区而言
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
超管局龙海分局
某间密闭的审讯室
徐婉冰淡淡的挂掉电话。
没什么表情的抬眼看了看面前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服部平次：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竹机关，这次潜入华夏的，究竟来了多少人？”
服部平次艰难地抬起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呵……咳咳……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
徐婉冰气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冰冷刺骨，仿佛西伯利亚的寒风。
随即握了握拳头继续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