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化作一道虚影，在漆黑的街道上空疾驰，夜风卷起他周身的阴气，掠过紧闭门窗的商铺，很快便抵达了陆神庙。
此时的神庙早已褪去白日的喧嚣，只有正殿还亮着微弱的油灯，映照得神像愈发肃穆。
而另一边，被沈默放回魂魄的五位领事，几乎同时抵达了圣光大教堂。
汽车停在教堂门前，五人踉跄着下车，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心有余悸。
被拘魂的恐惧尚未消散，脸上还残留着愤怒、屈辱与羞恼。
巍峨的教堂如同黑暗中的巨人，给了他们一丝底气。
五人不再犹豫，合力推开紧闭的大门，快步冲进正堂。
此时正堂内只有一位修士带着两个修女清扫长凳，黄色的水晶灯将三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几位领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修士直起身子，拿着鸡毛掸子，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今天可不是做礼拜的日子。”
“主教大人！” 约翰国领事率先冲上前，一把抓住修士的手，声音里带着愤怒与哭腔，“淞沪那个新崛起的神太猖狂了！
他竟敢拘我们的魂魄，还对我们动刑！您快跟总教说说，派人行事除掉他 —— 这是对帝国、对圣光教的公然挑衅！”
其他领事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诉说自己的遭遇，语气里满是不甘。
修士轻轻拍了拍约翰领事的手背，示意他冷静：“领事阁下，你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踱着步子缓缓说道，“能破掉八位主教加持的圣器，说明此神实力不弱。在没摸清他的真实底细前，总部不会轻易出手。”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总部早有决定，要借脚盆的手试探这个神的实力，哪怕失败，也能摸清对方的底牌。
前几十年东征时的信仰之战损耗太大，如今正是积累底蕴的时候，哪能为了几个领事，就动用宝贵的力量？
“既然此神愿意放你们回来，说明他不想与我们结仇。” 修士继续说道，“我们又何必主动招惹？”
约翰领事仍不甘心，还想争辩，却被其他领事用眼神制止。
圣光教会态度明确，再纠缠下去也没用，反而可能惹恼对方。
双头鹰国领事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主教大人，我们三人的圣器被异神摧毁了，您看能不能再为我们提供一件？”
其他几位丢失圣器的领事也连忙附和，连一向不允许官员信教的俄国领事，此刻也顾不上规矩，只求能有件防身的法器。
修士心头不由得翻了白眼，想屁吃呢！
那种圣器总共都没多少，别说我那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你们。
他摇了摇头：“普通的圣器我这里倒是有，但蕴含的神力有限，未必能护住你们。
能抵御神级攻击的圣器，你们得从各自国内申请 —— 我这里没有权限发放。”
五人闻言，顿时灰心丧气。
他们清楚，之前那件圣器已经耗费了不少资源，再想申请更强的，国内未必愿意批准。
几人又跟修士纠缠了一阵，见实在没有转机，才悻悻地离开教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也别招惹那个神了。
此时的陆神庙正殿内，沈默正坐在神像旁的蒲团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梳理从领事魂魄中提取的情报。
随着信息一点点展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周身的阴气不受控制地四散开来。
各国在淞沪的侨民数量、掌控的财产、商人的投资明细；
情报网络的布局、条约外攫取利益的隐秘渠道；
被他们扶持的政要名单、公董局董事的罪恶记录；
甚至连淞沪的经济数据、各势力的调查报告，都被整理得清清楚楚。
“真是齐全啊。” 沈默咬牙低语，“一个领事馆就掌握这么多情报，大使馆又会藏着多少秘密？
这些卖国贼，为了攀附列强，连家底都恨不得全盘托出！”
怒火翻涌间，正殿内的红布、幔帐被阴风卷得飞舞，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照得神像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如同活物。
“师兄，是不是神君回来了？” 两个正在做晚课的小道士被动静惊醒，其中一个小声问道，眼里满是紧张。
另一个小道士抬头看了看晃动的幔帐，点了点头：“应该是，看这动静，没准儿是谁惹神君生气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可惜师傅不在了，神君留下的传承我们好多都看不懂，真想早点帮上神君的忙。”
“茅山的两位前辈不是常来吗？以后咱们多请教就是了。” 师兄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在神庙里吃白饭总不是办法，咱们还是继续修行吧。”
两人重新盘膝坐好，双手合十，虔诚地念起经来。
他们的对话如同冷水，打断了沈默的思绪。
他低头看向两个专注修行的小道士，眼神渐渐柔和。
这两个孩子自从处玄道士去世后，便一直留在神庙，踏实肯干，心思纯粹，倒是块好料子。
“清理列强的触角，得等解决了脚盆国阴阳师再说，免得多线作战。”
沈默暗自思索，“可总不能一直靠茅山吧？神佑帮是世俗的触手，那宗教界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人？万一以后局势变化，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看着下方认真念经的两个小道士，心里有了决定。
鄂地的太和山能供养真武，自己为什么不能培养一派？
茅山有自己的祖师爷，不可能全力推广本神的信仰，那么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这两个孩子根基不错，又对自己忠心，正好可以重点培养，作为自己在宗教界的传人。
就在沈默规划未来时，殿外传来一阵 “哗啦” 的声响 —— 是阴兵甲胄碰撞的声音。
孙小强带着一队阴兵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启禀神君，码头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
沈默回过神，收敛心神，看向孙小强：“说说看，脚盆国那边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