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愣住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怅然:“不是的,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只因他的母亲爱他的父亲,才会有他,他是带着爱来到这个世上的。”
“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南鸢冷笑,“你的母家,你的哥哥都是被你父皇亲手毁灭,你为何还天真到相信爱情?”
她也是,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都把自己当做拖油瓶,当做是卖不掉的垃圾,自己的出生绝对不是爱情的结晶,当然沈望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他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个世间会有坚贞不移的爱存在,就这么相信自己会爱他……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沈望像自己这样,不相信爱情,也不轻易的接受爱情,自己感化暴君的任务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沈望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自己欺骗。
“我只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从我兄长忌日的那天雨夜里,你抱着我,跟我说不是我的错,你相信我,那一刻我就认定你了,你是我此生刻进骨髓的人,如果这些都不是情的话,那什么才是情?”
偏偏此刻他眼底的真诚灼热得烫人,偏执里裹着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暴君,是世人眼中冷酷嗜血的帝王,却为她低下头颅,将刻进骨髓的爱意袒露无遗,只求她回头看一看。
南鸢别过脸,喉间发紧,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名为情的种子一点点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可绝对不会是现在,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面,在这夺去她所有的自由的时候!
“你说系统没有死,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南鸢知道自己处于弱势方,她不知道沈望到底要关自己多久,她想着又放乱了语气:“沈望,我求你,让我见见他吧,我至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活着。”
沈望舀了一勺桂花酒酿圆子递到南鸢的面前,动作轻柔,但皱起的眉头也在表达他的不满:“他活不活着是我说的算,如果你再我面前多说一句这个男人的话,我就不保证他活着了。”
南鸢偏偏不怕他,她偏偏还要把那碗桂花酒酿圆子推倒,砸在地上,因为她知道,沈望这个人想绑住她,系统就死不了:“你到底是怎么样才可以让我去见他?”
沈望看着自己亲自驾着马到那家酒楼里买的桂花酒酿圆子就这么摔在地上,他偏生脾气好极了静静地收拾着,语气不紧不慢:“等到你真正打消要离开的念头,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让你去见他。”
“我现在不就在你的身边吗?”
“不够,你不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的。”
“什么叫心甘情愿?你给我个标准好吗?!”
“心甘情愿,哪里有什么标准?当我真正觉得你爱我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就会带你去见他了,毕竟,我怎舍得让心尖上的妻子,日日为旁人蹙眉牵肠?”
“我偏不待在这儿!”南鸢眼眶瞬间泛红,“这床硬得硌人,谁家住的地方摆着口棺材?更何况那里面……那里面曾躺着自己!夜里瞧着,只叫人毛骨悚然!
“我陪你啊。”
“你别陪着我,我看着你就烦!”
南鸢多动两下脚踝又开始疼了,疼的他呲牙咧嘴,就想咬一口沈望,这共感真不公平,迟早有一天让沈望尝尝和她共感的滋味!
这骨头说断就断了,痛死她了!
“你不知道我最怕疼吗?我再也不原谅你了!沈望,你混蛋!”
也不知怎么的,沈望看着她掉眼泪,心里总是一抽一抽的心疼,明明是他伤了她的脚,此刻他心头的抽痛却会原封不动传到她身上。
南鸢抬头看着他紧抿的唇线,还有眼底藏不住的慌乱,这暴君的冷漠无情,从来都是对外人。
于她而言,他竟是这般容易被牵动情绪,自己是这般……例外。
一个本该冷酷到底的帝王,偏偏坚定不移地将她视作例外,这份偏执的偏爱,竟让她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还未等她理清心绪,沈望忽然转身,一言不发地放下手中的食盒,大步往外走。
南鸢愣了愣,不知他又要闹什么名堂。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沈望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宫人,抬着柔软的锦被、柔软的枕头,还有一摞明艳的华裳,甚至连精致的梳妆台都搬了进来。
他亲自指挥宫人将硬床铺得松软,又让人把那口琉璃棺木移到暗室角落,用锦布遮了个严实,动作间竟带着几分仓促的急切。
南鸢看着他忙前忙后,额角出了薄汗,平日里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倒是看到了十年前的一些少年郎的毛头模样。
她心头一软,脱口而出:“沈望,我想吃糖葫芦,要你亲自去买的。”
沈望的动作猛地一顿,转过身时,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错愕,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般软糯的要求。
他垂了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声音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好。”
话音落,他便大步往外走,连衣角被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都未曾在意。
南鸢坐在铺得松软的床上,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囚禁吗?或许吧。
可这世上最磨人的,不就是先动心的那个人,不肯放手的不甘心。
沈望不知道是为了弥补他还是怎么样,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不管有多难,有多明显是想刁难他,可是沈望还是百求百应,当然,除了不让她离开这里。
很意外的,她还以为沈望会把自己折磨的不像样,结果除了那一夜的荒唐,后面沈望一直待自己如平常,甚至经常来陪着她,怕她无聊,给她弄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想不开去自杀。
但却见不了除了沈望的任何人。
待多几日,南鸢便拿准了沈望什么时候来的规律,本来这暗室就阴暗潮湿,还处处透着寒气,南鸢冷自己一段时间,熬不出意外的发烧了,烧的整个人浑浑噩噩,连句话都说不清,她有点后悔烧过头了。
未时刚至,沈望拎着食盒进来,刚看清床榻上的人影,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