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沉闷的钟声敲响，传遍整个皇宫，这是百官上朝的信号。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按照品级站好，气氛比往日更加肃穆凝重。很多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丞相柳植站在文官最前面，微微闭着眼，看似镇定，但垂在袖中的手却无意识地捻着朝珠。他昨晚几乎没睡，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帝萧景渊穿着龙袍，在御座上坐下。他的目光扫过下面黑压压的群臣，在柳植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开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短暂的安静后，御史台的周御史，手持玉笏，大步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皇上！臣有本奏！”他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柳植的眼皮跳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看向周御史。
“讲。”萧景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周御史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折，双手高高举起：
“臣，御史台周正，今日要弹劾当朝丞相——柳植！”
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整个朝堂瞬间哗然！虽然之前也有过弹劾，但像周御史这样，直接点名道姓，语气如此决绝的，还是第一次！
柳植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御史。
周御史毫不畏惧，目光如炬，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臣弹劾柳植，身为丞相，不思报国，反而利用职权，贪赃枉法！其罪有三！”
他一条一条，掷地有声地开始陈述：
“其一，贪墨宫廷贡品！柳植指使其党羽，自永业七年起，多次在南方上贡的药材中，以次充好，将上等的血竭、沉香等名贵药材暗中替换为劣等品，中饱私囊！这是近年来部分被替换药材的详细账目对比，以及经手药商的部分证词！”
他身后的一个御史立刻上前，将几本账册和一叠证词呈递上去。德安公公接过，放在皇帝面前的御案上。
朝堂上的议论声更大了，不少官员脸色都变了。
“其二，构陷忠良，谋害人命！”周御史的声音更加高昂，带着愤慨，“永业八年，时任太医院院判陈明远，因发现柳植贪墨贡品之罪行，上书检举，反遭柳植与当时仅为御医的孙德忠勾结陷害，冠以‘误诊’之罪，罢黜官职，最终含冤而逝！陈院判之女林氏，亦因察觉真相，被柳植之妻指使孙德忠杀人灭口，伪称病故！这是当年陈府旧人胡嬷嬷的证词！”
又一份证词被呈了上去。
“其三，结党营私，意图不轨！”周御史继续道，“柳植在朝中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其党羽遍布六部及京畿防卫！近日更私调家养死士潜入京城，其侄柳参将无故加强宫城外围巡逻，其心叵测！这是暗卫查探到的死士潜入路线及柳参将异常调动的记录！”
最后几份密报被呈上御案。
周御史说完，将手中的奏折高高举起，深深躬下身，声音斩钉截铁：
“皇上！柳植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其贪墨之举，损害皇家利益；构陷杀害忠良，天理难容；结党营私，更危及社稷安危！臣恳请皇上，明正典刑，严惩不贷！以正朝纲，以安民心！”
整个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丞相柳植和御座上的皇帝身上。
柳植的脸色在周御史一条条罪状列出来时，就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惨白，毫无血色。他的身体微微摇晃，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御座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惊慌而变得尖利扭曲：
“皇上！皇上明鉴啊！这……这都是诬陷！是有人故意构陷老臣！周正他血口喷人！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皇上！老臣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请皇上为老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