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嫔那边消息送出来的时候，萧景渊还没睡。
他坐在御书房里，面前摊开着几份密报，都是关于丞相柳植一党最近异常动向的。有几个掌握兵权的将领以各种理由留在了京城，没有返回驻地。几个关键衙门里，柳植的心腹官员这两天也频繁碰头。
德安公公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张小纸条放在御案上，低声道：“皇上，景阳宫那边，娴嫔娘娘派人紧急送来的。”
萧景渊拿起纸条，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当看到“药材为新配”、“太医院近日记录可查”这几个字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淬了火的刀。
他猛地将纸条拍在桌上！
“好！太好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冷厉。
李嬷嬷的证词，加上太医院的药材记录，这就是钉死孙德忠，进而指向丞相府的铁证！足以证明沈微婉是被构陷的，也侧面印证了胡嬷嬷关于陈院判和林氏之死的指控！
几乎同时，一个暗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书房角落，单膝跪地：“皇上，我们的人确认，丞相府圈养的死士，有大约二十人，于半个时辰前，分批秘密潜入了皇城西侧几个据点。柳植的侄子，掌管京城巡防营的柳参将，今晚也突然加强了宫城外围几个关键路口的巡逻，用的是演练的名义。”
暗卫顿了顿，补充道：“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万一事情不妙，要狗急跳墙了。”
萧景渊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果然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也好，省得朕再费心思去找。”
他停下脚步，看向一直静候在旁边的一位中年大臣。这位大臣姓周，是御史台的副长官，也是萧景渊暗中培养的心腹，为人刚正，能力出众。
“周卿。”萧景渊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臣在。”周御史立刻躬身。
“证据，你都看过了。”萧景渊指了指御案上那些密报和刚刚送来的纸条，“胡嬷嬷的证词，李嬷嬷的指认，太医院的新药材记录，还有丞相府私调死士、意图不轨的动向……所有链条，都已齐备。”
他看着周御史，一字一句，清晰地下达了最终命令：
“明日早朝，按计划行事。你亲自出面，带领御史台，弹劾丞相柳植，贪墨贡品，构陷忠良，谋害太医及官眷，结党营私，私募死士，意图不轨！将所有证据，当庭呈上！”
“是！皇上！”周御史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证据确凿，臣等必当竭尽全力，弹劾奸相，肃清朝纲！”
萧景渊点了点头，又对德安吩咐：“传朕密令给京畿大营的赵将军，让他的人马今夜秘密靠近京城四门，随时待命。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京城巡防营一兵一卒！”
“奴才遵旨！”德安也意识到事关重大，连忙下去安排。
所有命令下达完毕，书房里暂时安静下来。
周御史和暗卫都领命退下，各自去准备明天早朝和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萧景渊独自一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来，让他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看向皇宫西边，那里是层层叠叠的宫殿屋顶，而在那片黑暗的某个角落，是那个被御林军重重看守的、破旧的汀兰轩。
那个看似柔弱，却一次次带给他惊喜和转机的女人。此刻，她应该也在等待着吧。
网已经收紧，箭已上弦。
明天，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天。不仅是为了给陈院判和沈微婉的母亲讨回公道，更是为了彻底铲除柳植这个把持朝政多年的毒瘤，真正将权力收回自己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眼神坚定。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