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去坤宁宫请安的日子。
沈微婉依旧穿着她那身不起眼的旧衣服，早早到了，站在老位置，低着头。她看到娴嫔赵婉茹进来，脸色似乎比前几天好了些，手上那道红痕也淡了。两人目光对上，赵婉茹对她微微点了点头，沈微婉也回以浅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妃嫔们陆续到齐，皇后也出来了，大家按规矩行礼问安。
一开始，殿里气氛还算正常。皇后照例问了几句闲话，贵妃坐在下面，摆弄着自己染得鲜红的指甲，偶尔抬眼扫一下众人，嘴角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就在皇后准备让大家散了的时候，贵妃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了水里。
“皇后娘娘，臣妾最近听到些风言风语，心里实在不安，想着还是该跟您回禀一声。”
皇后看向她，神色平静：“哦？贵妃听到了什么？”
贵妃放下手，坐直了身子，目光转向站在后排的娴嫔，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有人说，娴嫔妹妹宫里，藏着些不该藏的东西。”贵妃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是些从宫外带进来的……男子的书信。”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妃嫔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向娴嫔，又偷偷去看皇后的脸色。
私藏宫外男子书信，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娴嫔赵婉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贵妃，嘴唇哆嗦着：“贵妃娘娘！您……您不能血口喷人！臣妾没有！”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贵妃轻笑一声，那笑声冷冰冰的，“既然有人告发，为了妹妹的清白，也为了后宫的风气，搜一搜娴嫔的屋子，不就一清二楚了？”
她转向皇后，语气带着逼迫：“皇后娘娘，您说呢？这种事情，可不能姑息。万一传出去，损害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皇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看着下面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娴嫔，又看了看一脸势在必得的贵妃，沉吟了一下。
殿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贵妃在故意整治娴嫔。但没人敢出声。
沈微婉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心跳得有些快。她没想到贵妃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狠。这分明是要把娴嫔往死里整。
皇后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罢了。既然有人告发，总要查个明白，也好还娴嫔一个清白。来人——”
“娘娘！”娴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臣妾是清白的！求娘娘明鉴！”
皇后摆了摆手，没看她：“去景阳宫东偏殿，仔细查查。记住，别损坏了娴嫔的东西。”
两个管事嬷嬷和几个太监立刻领命，快步走了出去。
娴嫔瘫跪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贵妃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满意地勾了勾，重新靠回椅背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
其他妃嫔们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互相用眼神交流着，等着看接下来的结果。
沈微婉也低着头，但她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
贵妃这么有把握，肯定是事先安排好了。那所谓的“书信”，八成已经被人偷偷放进娴嫔宫里了。直接搜，娴嫔绝对逃不掉。
她看着跪在地上、孤立无援的娴嫔，又想起那天贵妃宫女彩云手里的药包，还有母亲那枚玉佩……
她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不能就这么看着娴嫔被陷害。而且，帮了娴嫔，或许能更快地接触到贵妃那边的秘密。
她悄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