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极致的、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还有一丝罕见的、卸下所有防备后的脆弱。
怀里的身体柔软、温热，带着雨后青草般的干净香气。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回抱着他，一下又一下，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他紧绷的背部肌肉。那件她亲手做的护甲，隔着衬衫，传来坚硬而微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她，这个男人，此刻正穿着她给予的守护。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薄靳寒才缓缓松开她。他没有退开，依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三十五小时倒计时的红色数字无声跳动，像一头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光线昏暗，映照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有后怕，有疼惜，还有一种因为她刚才那句话而燃起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你顶着？”他低声重复，嗓音喑哑得厉害，“苏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苏晚的表情平静得不像话，她抬起手，覆盖住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他的手掌很热，热得烫人。“物理层面的攻坚，是你的领域。但他们这次玩的，是能量，是频率。那是我的领域。”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半分逞强或退缩。
薄靳寒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住，又酸又胀。他想反驳，想把她锁在自己身后，想告诉她天塌下来有他去扛。可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在那个未知的、超越了常规物理规则的战场上，她才是真正的王。
他所有的骄傲和自负，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她的全然信赖。
“好。”薄靳-寒终于开口，只有一个字，却重逾千钧。他松开她的脸，退后一步，周身那种短暂的脆弱感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身为指挥官的绝对冷静和锐利。
整个人的气场在顷刻间完成了切换。
“我们时间不多。”他转身，看向主屏幕上那七个地点的实时画面，“35小时，七支队伍，三分钟的攻击窗口。这是一个理论上可行，但现实中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要分工。”苏晚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同样落在屏幕上，“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两人没有再进行任何温存的交流，却进入了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高度默契的共振状态。
“我的人负责地面突袭，目标是摧毁你标注的‘能量传导中继器’。”薄靳寒语速极快，大脑已经像一台超级计算机般高速运转起来，“但是，对方的防御系统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那种能量护盾，常规武器无法撼动。”
“我来解决。”苏晚说着，走到一个闲置的操作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很快，一个全新的三维结构图被她调取出来，投射在两人面前的空气中。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黑色水晶制成的、约莫手臂长短的圆柱体，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而精密的金色纹路。
“这是什么？”薄靳寒的目光凝住。
“能量干扰装置，我叫它‘静默’。”苏晚的指尖在空中滑动，放大装置的内部结构，“它无法被引爆，也不能发射任何实体弹药。但一旦激活，它会在三分钟内，释放出一种高频逆向谐振波。这种谐振波会暂时‘欺骗’能量塔的护盾系统，让系统误以为它是自身能量循环的一部分，从而为它开放一个仅容自身通过的微型通道。”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一旦它进入中继器内部，就会在核心位置形成一个绝对的‘能量黑洞’，强制中断中继器的所有能量传导，效果等同于物理摧毁。而且过程悄无声息，在对方的系统日志里，只会出现一次无法解释的‘宕机’记录。”
薄靳寒听明白了。这不是炸弹，这是一把能打开对方大门的“万能钥匙”，还自带了“一键删除”功能。
“你有多少个？”他问。
“不多，就做了七个。”苏晚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自己就烤了七块饼干。她抬手在操作台的储物格上一按，一个金属箱无声滑出。打开箱盖，里面是七个和全息影像中一模一样的黑色圆柱体，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凹槽里，泛着幽深的光。
薄靳寒看着那七个装置，再看看苏晚，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东西的？在他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就已经预判了一切，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好。”他压下心头的震动，“猎风会亲自带队，把这七个‘包裹’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这是第一路。”
“第二路，是你。”苏晚转头看向他，“在我的人和你的队伍行动时，‘基金会’的注意力必须被转移。你需要动用薄家所有的力量，从商业、金融、政治，所有你能想到的层面，对参与计划的所有已知企业和关联方，发动一场饱和式攻击。我要让他们后院起火，焦头烂额，根本没空去看监控。”
“没问题。”薄靳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降维打击’。我会让他们的股票变成废纸，让他们多年的心血在24小时内灰飞烟灭。”
“很好。”苏晚满意地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第三路，是我。”
“你需要去哪里？”他的声音绷紧了。
“‘摇篮’。”苏晚说出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这里的设备不够，算力也差太远。我需要通过‘摇篮’的主机，直接接入全球网络，远程对七座能量塔的同步序列进行干扰。它们不是想联网吗？我就在它们握手之前，给它们的数据包里塞满垃圾代码。”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受任何打扰的地方，去进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那将是数据与数据的绞杀，是意志与意志的对撞。
“我送你去。”薄靳寒想也不想地说道。
“不用。”苏晚摇头，“我尝试用精神力远程连接”
“薄靳寒，”苏晚走到他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他微皱的衣领，“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她的手指隔着衬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胸口那件护甲的位置。
“地面上的烂摊子，交给你收拾。天上的窟窿，我来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