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句“缆绳断了”的惊骇回音，仿佛还在空气里冲撞。
主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无意义的、疯狂跳跃的雪花点，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尖锐地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
船长脸色惨白，手还僵在舵盘上，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那可是特制的、能承受数十吨拉力的深海复合缆绳，就这么……断了？
“回放。”
薄靳寒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像一块冰投入滚油，让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把RoV信号中断前最后三十秒的画面，给我回放。”
技术员的手指在颤抖，他连忙操作控制台，调取缓存数据。
很快，主屏幕上的雪花点消失，画面跳回到RoV探照灯撕开黑暗的那一刻。
巨大的黑色墙壁再次出现，画面随着潜水器的移动而平移，那面巨大的浮雕轮廓越来越清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RoV的探照灯功率开到了最大，光柱凝聚在浮雕的中央。那上面雕刻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祂的姿态怪异，身体扭曲，仿佛正从石头中挣脱出来。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祂高举的、不成比例的巨大手掌中，赫然托举着一朵盛开的鸢尾花。
和苏晚徽章上的图样，一模一样。就在镜头试图继续上移，看清那人形轮廓的面部时，画面猛地剧烈晃动起来。
不是那种水流冲击的摇晃，而是一种被巨力猛然撞击的震颤！
“停！”苏晚忽然开口。
技术员立刻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探照灯光柱的边缘，一道快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黑影，正从浮雕的阴影中掠过。
那东西体型庞大，表面似乎覆盖着某种平滑的甲壳，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
“放大这里。”
苏晚指向那个黑影。
画面被放大，尽管模糊，但依旧能看清，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
它更像……一个活动的构装体，一个机械造物。紧接着，画面恢复播放。
剧烈的震动只持续了不到两秒，RoV的摄像头像是被外力强行扭转，镜头猛地向上扬起。
惊鸿一瞥间，墙壁的顶端出现在画面中。
墙壁之上，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圆形广场，广场的地面铺着同样的黑色巨石，中心似乎矗立着一座高塔。
那座塔的轮廓，与那本羊皮书上描绘的祭坛，惊人地相似。
下一瞬，屏幕上迸发出一片刺眼的白光，仿佛有什么东西直接切断了镜头，然后，便是永恒的黑暗与噪音。
“不是拉扯。”
苏晚看着那片雪花屏，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切割。有什么东西，瞬间切断了缆绳。”薄靳寒的黑眸沉得像窗外的深海，他侧过头，视线落在苏晚依旧泛着微光的戒指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缓慢而用力地摩挲着苏晚冰凉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汲取她身上的镇定。
他的动作让苏晚狂跳的心脏，找到了一点支撑。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船长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被困住了，还惊动了……水下的东西。”
薄靳寒没有理会他。
他收回手，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内部通讯的按钮。
“野狼。”
“在，先生。”
对讲机里传来野狼沉稳的回应。
“准备两套深潜作战服。”
男人的声音冷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却让驾驶舱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要亲自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