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墓园交锋与“教授”的阴影
西山公墓。夜凉如水，月光被稀疏的云层切割，洒下惨白而破碎的光。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墓碑林立，如同沉默的观众，注视着即将上演的戏码。
严雪伏在一处高大的墓碑后，身体紧贴冰冷的大理石，呼吸压得极低。手指紧紧握着配枪，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仔细勘察了c区17排4座周围的地形，选择了这个既能观察目标地点，又便于隐蔽和撤退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拉扯她的神经。
十一点整。
没有任何预兆，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如同从地底冒出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c区17排4座——那是一座合葬墓的碑前。他背对着严雪的方向，似乎在低头查看墓碑。
严雪的心脏猛地收紧。她屏住呼吸，枪口微微抬起，瞄准了那个身影。
“出来吧，严警官。或者，我该叫你……学姐？”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他没有回头，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熟稔。
严雪心中一震。学姐？他认识她？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放下枪，从墓碑后缓缓站起身，但依然保持着射击姿势：“你是谁？‘夜莺’？”
那人缓缓转过身。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
“名字不重要，代号也不重要。”他语气平淡，“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妹妹的故事。一个关于理想、背叛和牺牲的……悲剧。”
“你知道什么？！”严雪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我知道她是个好警察，或者说，本该是。”‘夜莺’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太聪明，也太正直，像一把过于锋利的刀，不小心划开了不该看的幕布。”
“什么幕布？！”
“‘生命桥’慈善基金会，‘教授’的基因优化项目，以及背后那张连接着无数权贵生命的……黑色网络。”‘夜莺’缓缓说道，“她发现了器官的来源并非自愿捐赠，而是‘定向供应’。她试图记录下来，却不知道自己的导师，她最敬重的‘教授’，正是这个网络的关键一环。”
严涵的导师！那个她曾无比崇拜的学者！
严雪感到一阵眩晕，严涵当年偶尔回家时提及导师的崇拜语气犹在耳边。
“所以……是‘教授’杀了她？”严雪的声音颤抖。
“下令的是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先生’。”‘夜莺’纠正道，“执行命令的，是另一只‘乌鸦’。我？我当时刚好在附近‘清理’另一个目标，负责善后和……确保消息不会泄露。”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善后？确保消息不会泄露？吕木翰！
严雪瞬间明白了当年吕木翰为何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夜莺”或者说“鸦巢”判断灭口一个法医风险过高，不如控制利用！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严雪强压下翻涌的杀意。
“为什么？”‘夜莺’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墓地里格外瘆人，“也许是因为厌倦了当乌鸦？也许是想看看，你这把新刀，能不能把那张网撕开更大的口子？又或者……只是无聊？”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玩味：“顺便说，你的小男朋友正带着人往这边赶，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真是情深意重啊，受了伤还这么拼命。”
严雪心头一紧！吕木翰还是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严雪枪口稳稳定着他，“‘教授’是谁？他现在在哪？”
‘夜莺’抬起头，月光终于照亮了他帽檐下的半张脸——那是一张相当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嘴角勾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的老熟人。鼎鼎大名的遗传学泰斗，弥尔顿基金会首席科学家，圣心医院名誉院长——”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夜莺’啧了一声：“看来时间到了。学姐，祝你好运。希望下次见面，你不会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后一退，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墓碑的阴影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住！”严雪疾冲过去，对着他消失的方向，但哪里还有人影？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几秒钟后，刺眼的车灯撕裂了夜幕，两辆越野车粗暴地刹停在公墓入口。车门猛地打开，吕木翰脸色惨白地被林松涛搀扶着下来，手臂上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染红。他几乎站不稳，却一把推开林松涛，踉跄着朝严雪的方向冲来，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
“严雪！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他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声音嘶哑得厉害。
严雪看着他狼狈不堪、伤口崩裂的样子，又想起‘夜莺’刚才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先前那点因为被隐瞒而生的怨气，瞬间被心疼和后怕取代。
“我没事……他跑了……”她低声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吕木翰。
吕木翰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几乎将大半重量靠在她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他到底……”吕木翰急切地问。
严雪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一字一顿地说：
“他告诉我，‘教授’就是——”
她报出了那个名字。一个经常出现在新闻里、享受着无数荣誉和敬仰的名字，一个在学术界和医疗界如同神只般的存在。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
遗传学泰斗、弥尔顿基金会、圣心医院、基因项目……严涵的导师！
吕木翰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竟然是他！
一直就在他们眼前！
而‘夜莺’的出现和“提醒”，更像是一颗被精心投下的石子，旨在搅浑水池，或者……引导他们去咬另一个更关键的饵。
真相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但其下的深渊，却越发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