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的空气依旧带着规则扰动后的焦灼感。陈默压下体内因刚才强行吸收数据和空间传送带来的翻腾气血，看向靠树喘息、面色苍白的凌波。
“现在，能说了吗？‘Sector 7’，‘造化玉碟v0.8’。”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迫切需要理清头绪。
凌波调整了一下呼吸，数据流光在眼底缓缓平复：“‘Sector 7’是此界在‘造物主’层面的编号之一，意指第七服务器集群，负责维持此界基础规则运转。我们所见的一切，山川河流、灵气法则、乃至众生，皆在其上运行。”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造化玉碟v0.8’，并非此界原生之物，也非创造此界的神器。它更像是一个…外来的、未完成的、漏洞百出的管理工具。拥有部分监控、干预甚至‘修复’此界规则的权限。我们‘观测者’，算是意外获得了其部分非官方权限的…测试员，致力于研究这个世界的‘真实’。”
陈默心脏狂跳，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感觉依旧震撼：“那‘净世堂’…”
“他们是内置的‘清理程序’。”凌波语气冰冷，“负责清除一切影响世界稳定运行的‘异常变量’和‘错误代码’，比如你这种‘变量’，我这种‘测试员’，以及…那些‘坠入者’的遗留物。”
“归墟？”
“官方记录是万物终点。我们推测，是Sector 7的‘回收站’或‘数据删除缓冲区’。其周期性活跃，往往伴随着大规模的规则紊乱和bUG爆发。”
【叮！限时任务：【真诚的谎言】。目标：向凌波坦白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并使其相信一个随机虚假信息。奖励：道基稳定+0.5%。惩罚：触发【言灵·局部暴雨】。倒计时：紧迫。】
陈默：“……” 这破系统总在关键时刻添乱！
他脑子飞快转动，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严肃求知的表情：“原来如此…那救我的老者，他提及‘程序员の怜悯’，又是何意？”
凌波摇头：“‘程序员’一词，组织内部亦有记载，意指可能的‘造物主’或‘管理员’，但其具体含义和状态皆是最高机密。那老者…权限极高，行为模式无法预测，或许是一个古老的‘变量’，或许是…一个未被清除的‘管理员残影’。”
就在这时，陈默仿佛不经意间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无奈和坦诚：“不瞒你说，我其实…特别怕一种看起来像心形的虫子。这算是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秘密吧。”
他紧接着，不等凌波反应，立刻神色凝重地抛出一个重磅“信息”：“而且，我在那‘盘古号’残骸里，除了看到的影像，还隐约接收到一段断断续续的意念警告，说…说‘天镜湖心岛之下，沉睡着净世堂的初始核心’。”
凌波原本对他怕虫子这种秘密毫无兴趣，但听到后半句，眼眸骤然一凝，数据流再次加速：“初始核心？消息可靠？具体坐标？有何特征？”她显然对这个能牵扯到净世堂根源的信息极为重视。
陈默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不确定和疲惫：“非常模糊…只是一段残缺意念，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说与湖心岛的异常空间波动有关…”
凌波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似乎在急速比对已有的数据库信息。
【叮！任务【真诚的谎言】完成。判定：秘密无关紧要度95%，虚假信息可信度32%（对方存疑但未证伪）。奖励发放：【稻草道基】稳定度+0.5%。当前能量：81%。】
一股微弱却实在的稳固感从道基处传来，那根“稻草”似乎扎得更牢了一点。陈默松了口气，还好凌波虽然存疑，但因为这个信息太过惊人且无法立刻证伪，算是勉强过关。
就在这时，凌波忽然抬头，看向栖凤集方向，脸色微变：“净世堂的次级扫描网络覆盖过来了，虽然强度不高，但持续暴露很危险。我们必须立刻进入栖凤集，那里人多眼杂，规则也因为靠近天镜湖而相对混乱，能干扰他们的扫描。”
她递给陈默一张薄如蝉翼、闪烁着微光的面具：“戴上这个‘千人一面’，能短暂修改你在低级规则层面的外貌特征，避开基础扫描。分开走，你去百晓楼，打听一切关于湖心岛的消息，特别是…异常空间波动和古老核心的传说。我去处理点手尾，顺便验证一些信息。”
陈默接过面具，触手冰凉柔软。
“记住，百晓楼的老板是个老狐狸，只认灵石和硬通货，而且他的话九假一真，甚至十假无真，需要自行判断。另外，尽量用‘数据碎片’或者你身上那些标注‘错误’、‘未知’的材料交易，他们对这些的兴趣远大于普通灵石。”
凌波说完，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数据流般消失在山林阴影中。
陈默不敢怠慢，将那张“千人一面”往脸上一按，面具仿佛活物般自动贴合他的皮肤，一阵轻微的蠕动感后，他感觉自己的面部轮廓和气息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毫不起眼。
他快步走向栖凤集。
集镇上依旧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陈默低着头，径直走向集市最深处那个挂着歪斜八卦牌匾的【百晓楼】。
楼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书卷和某种电子元件过热混合的古怪气味。一个戴着圆框水晶镜片、脑袋秃顶反射着油光的老者，正趴在一个不断弹出错误提示框的玉简计算器后面敲打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这算法又冲突了…狗日的v0.8版本兼容性…”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买消息还是卖消息？价格表在墙上，自己看。咨询费先付，十块下品灵石，不退。”
陈默瞥了一眼墙上那密密麻麻、但多处显示“价格待定”或“暂缺货”的光幕，嘴角抽了抽。他走到柜台前，没有拿出灵石，而是将一块得自河阳城鬼市的【数据碎片】轻轻放在桌上。
老者敲打的动作顿住了。他推了推眼镜，小眼睛透过镜片聚焦在那块闪烁着不规则代码光芒的碎片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哟？好东西啊…虽然也是垃圾错误代码，但算是有点年头的古董垃圾了。”老者拿起碎片，掂量了一下，“想问什么？”
“天镜湖，湖心岛。所有消息，特别是关于异常空间波动，以及…任何可能与‘古老核心’、‘初始’这类词相关的传说或者异常点。”陈默压低声音。
老者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陈默平凡面孔，嘿嘿一笑：“湖心岛啊…那可是个要命的地方。消息嘛，有是有，就看客官你想要哪种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有‘官方钦定版’，有‘散修瞎编版’，有‘观测者内部推测版’，还有…‘上古错误代码残留解读版’。客官要哪种？”
陈默：“……最贵的那种。”他指了指那块数据碎片，“用这个抵。”
老者眼睛一亮，立刻收起碎片，动作快如闪电，仿佛怕他反悔。然后从柜台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块沾满灰尘、边缘还有缺角的古老玉简，啪地扔给陈默。
“喏，‘上古错误代码残留解读版’，关于湖心岛的都在里面了。友情提示，这玩意是从一块比‘盘古号’还老的服务器垃圾堆里扒出来的，解读出来全是乱码和矛盾的地方，买它的人都说没用。客官您慢走。”
陈默拿起那冰冷的玉简，神识探入。
果然，里面充斥着大量无法识别的乱码字符、 missing texture 提示、以及一些支离破碎、前后矛盾的语句片段：
“…湖心…非心…入口…亦出口…”
“…规则…絮乱…周期性…峰值…”
“…屏障…减弱…错误积累…”
“…监视…目光…来自…湖底…”
“…核心？…不…那是…沉睡的…”
“…#错误代码频发区…”
“…建议…绕行…”
信息庞杂混乱，几乎难以提炼出有效内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湖心岛极其危险，且与规则错误密切相关。
这似乎真的是一条无用情报。
但陈默脑海中却回响起凌波的话——“…甚至十假无真，需要自行判断。”
还有那老者在拿到数据碎片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绝非看待“无用之物”的光芒。
他握紧了玉简，转身离开百晓楼。
这情报，或许并非全然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