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的提前归来和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的心底漾开层层涟漪。他确信，这位看似慵懒的拷贝忍者，察觉到的远比他嘴上说的要多。没有写轮眼的佐助带来的压力，这个借口或许能应付一般人，但绝不足以完全打消卡卡西的疑虑。
接下来的日子，凌彻底改变了修炼模式。高强度的【裂空】和水遁形态变化修炼，大幅缩减了现实中的练习时间，转而更多地依赖精神空间内扉间的理论推演和模拟。现实中的身体，则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卡卡西给予的那个“中忍级别查克拉控制卷轴”上的内容。
卷轴里的训练方法堪称变态——要求用查克拉同时操控十根纤细的钢针，在空中分别绣出不同的花纹，且不能有任何碰撞；或是将查克拉均匀覆盖在一盆晃动的液面上，维持其绝对平静，哪怕底下正被轻微敲击。
这种训练对查克拉的精密操控要求极高，极其耗费心神，但效果也显而易见。凌能感觉到自己对每一丝查克拉的掌控力都在提升，变得更加细腻入微。这甚至反过来促进了他对“纯水”的掌控，使其更加得心应手。
更重要的是，进行这种训练时，查克拉波动被收敛到了极致，几乎与自然能量融为一体，难以被外界感知。
【哼，旗木家的小子，倒是误打误撞，给了你现阶段最需要的东西。】扉间评价道，【这种控制力，是施展高级水遁和飞雷神的基础中的基础。练到极致，一念之间，查克拉便可如臂使指。继续！正好借此机会，将基础打磨得无比坚实。】
凌心无旁骛，白日上学维持人设，放学后便沉浸在这种枯燥却有效的训练中。旗木宅邸变得异常“安静”，再没有一丝异常的查克拉波动传出。
这种变化，自然落入了监视者眼中。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凌正在庭院里进行“液面平静”训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卡卡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上，靠着拉门，独眼注视着水盆中纹丝不动的液面，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凌的训练进度，快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种控制力，已经远超一般中忍，甚至接近特别上忍的水平了。这绝不是一个仅靠天赋和“宇智波压力”就能完全解释的速度。这种控制力需要的不仅是天赋，还有某种…极为高明的指导理念和极其严苛的自我要求。
“查克拉，是忍者的能量源泉。”卡卡西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但内容却让凌精神一振，“但过于庞大的力量，如果无法精细控制，反而会伤及自身，甚至暴露致命的破绽。”
凌停下训练，看向卡卡西，等待他的下文。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闲聊。
卡卡西挠了挠他那头乱发，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嗯…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能伤敌，但也可能割伤自己。有些人，天生就对‘刀’有着非凡的亲和力，但后天的磨砺，才能决定这把刀最终是否真正属于自己，而不是被刀驾驭。”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凌：“你最近的‘刀’，似乎磨得过于急切了。仅仅是因为…宇智波家的那个小子吗？”
来了。卡卡西的试探。
凌心中了然。卡卡西肯定将他前段时间夜晚修炼的异常波动，与他在实战考核中展现出的、超越同龄人理解的控制力联系了起来。他在怀疑凌是否接受了某种“特殊”的指导，或者掌握了某种“危险”的力量。佐助未开眼，这个理由的分量在卡卡西这里显然不够。
凌面色平静，早已准备好说辞：“这是一个原因。佐助君的手里剑和体术非常厉害，我只能依靠更好的控制来弥补速度和力量上的差距。”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年人的好胜和忧虑，“而且…我听说宇智波一族拥有名为写轮眼的强大血继限界。如果下次交手时他开启了那种力量，我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我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变得更强。”
他将动力归结于对宇智波潜在力量的忌惮和自身的不安，既解释了拼命修炼的原因，又暗示了自己对写轮眼的认知来源于“听说”，符合他的身份。
卡卡西的独眼眯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凌话语的真伪。写轮眼…这个理由确实戳中了他某些复杂的情绪。一个孩子因为对宇智波力量的恐惧而拼命修炼，听起来合情合理。
【不错。】精神世界里，扉间点评道，【强调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而非已经展现的力量，更能解释你的‘过度’努力。这卡卡西自己对写轮眼的心情就很复杂，这话能让他产生某种程度的共情。】
果然，卡卡西沉默了几秒，身上的懒散气息收敛了些许。
“写轮眼…确实是很强大的力量。”他语气有些微妙，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但恐惧本身也会成为障碍。控制力量很重要，但控制自己的内心同样重要。”
他顿了顿，转而道：“你现在的训练方向是对的。但这种程度的控制修炼并非一蹴而就，过度的压力反而会适得其反。适当的…‘放松’和积累也很必要。”
凌敏锐地捕捉到，卡卡西在说“放松”和“积累”这两个词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庭院外的某个方向。
他在提醒自己，监视依然存在，并且可能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的“急切”而加强了。同时，他也在暗示，他知道凌察觉到了监视，并且…他或许并不完全认同那些监视，认为凌应该“积累”而非过早暴露。
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立场表达。
“我明白了，卡卡西先生。”凌低下头，“我会注意节奏的。”
卡卡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凌看着重新恢复波动的水盆，水面倒映着渐沉的夕阳和他的脸。
与卡卡西的这次短暂交谈，像是一场无声的交锋。双方都没有挑明，却都在话语间传递了重要的信息。
卡卡西：我注意到了你的异常，我在怀疑你，但同时，我也在提醒你危险，并一定程度上…站在你这边（或至少不站在监视者那边），建议你隐藏和积累。
凌：我感知到了危险（监视和宇智波的潜在威胁），所以我努力变强，我的行为有合理的动机（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并且，我接收到了你的提醒。
一场试探，暂时以心照不宣的默契告终。
凌知道，卡卡西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这只是暂时的安抚。团藏的根部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暂时沉寂而放弃。
但至少，他明确了一件事：卡卡西，目前可以视为一个有限的、需要谨慎对待的“潜在缓冲”。
这就足够了。
他将心神沉入精神空间。
【扉间老师，我们继续。】凌的眼神锐利起来，【卡卡西先生的卷轴训练不能停，但【裂空】和水遁的进阶推演，必须在精神空间里加倍进行！】
压力之下，他修炼的欲望反而更加炽烈。他知道，真正的安全，只能来自于别人无法企及的强大。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笼罩旗木宅邸，一切似乎重归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试探、警惕、修炼、谋划，仍在无声而激烈地进行着。
遥远的火影办公室，三代目水晶球上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凌于庭院中刻苦训练的身影上。猿飞日斩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深邃，无人知晓这位老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而在地下，根部的基地深处，团藏听着油女龙马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
“波动…消失了？专注于基础控制训练？”他声音低沉，“是察觉到了，还是…卡卡西说了什么？”
“无法确定。目标近期行为极度收敛，训练内容为常规项目，无任何异常。旗木卡卡西确有归家，并与目标有过短暂交谈，内容涉及对宇智波力量的忌惮和修炼控制力的重要性。”油女龙马平静地回答。
团藏沉默片刻。
“忌惮宇智波？倒是个有趣的借口。”他缓缓道，“继续监视。不必靠近，只需确认他未曾离开视线即可。天才的种子，需要耐心等待其破土而出的那一刻。越是隐藏，其真正显露时的价值…才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