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银色的身影在林间快速闪动。
苏沐晴的身影不断出现在一个个刁钻的射击位。
她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远程武器，每一次开火都无声无息，射出的也不是子弹，而是一种高频次声波束。
每一次都精准地打在红衣主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迫使对方的攻击出现零点几秒的凝滞。
这零点几秒，就是凌风喘息的机会。
但半神终究是半神。
“烦人的苍蝇！”
红衣主教周身气场猛然爆发，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横扫而出。
苏沐晴脚下的大树应声炸裂成漫天木屑。
她闷哼一声，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另一棵树上，特制的作战服表面都出现了一丝凹陷。
凌风的心猛地一沉。
失去了苏沐晴的牵制，他独自面对半神的压力骤然加倍。
红衣主教的身影快到只剩残影，拳头像雨点般落下。
砰！砰！砰！
凌风双臂格挡，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被打得节节败退，每退一步，脚下的地面就龟裂一分。
内脏翻江倒海，一口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结束了。”
红衣主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一只汇聚了恐怖力量的拳头，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
这一拳，避无可避。
凌风的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身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苏沐晴。
她张开双臂，用自己娇弱的身躯，为他筑起了一道最后的防线。
“不！”
凌风目眦欲裂。
轰——！
半神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苏沐晴的背上。
特制的作战服瞬间扭曲变形，无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噗——！”
一大口鲜血从苏沐晴的口中喷出，将防护头盔的内壁染得一片猩红。
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前倒去。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立刻倒下。
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红衣主教击出的那条手臂，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红衣主教的动作，因为这一下，出现了致命的停滞。
“沐晴！”
凌风的嘶吼声撕心裂肺。
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眼中的世界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刺目的血红。
苏沐晴用生命为他创造出的机会，就在眼前。
不能浪费。
绝对不能浪费！
凌风体内的内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燃烧。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骨骼在极限的负荷下发出哀鸣。
他不管不顾。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悔恨，全都汇聚于右拳之上。
他向着因苏沐晴的阻挡而门户大开的红衣主教，打出了此生最强，也最不计后果的一拳。
这一拳，超越了化劲，超越了他对武道的理解。
时间仿佛静止。
红衣主教那张永远挂着悲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想躲，但手臂被苏沐晴死死抓住。
他想防，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刚才那一击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燃烧着毁灭气息的拳头，重重轰在他的太阳穴上。
咔嚓！
头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心悸。
红衣主教的身体剧烈一震，眼、耳、口、鼻中同时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像一截烂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而凌风，也因为这超出极限的一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右臂的经脉寸寸断裂，数根肋骨被反震之力折断，内脏更是被震成一团浆糊。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瘫倒在地，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沐晴也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他的身旁，彻底昏死过去。
战斗结束了。
然而，凌风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
那个倒在地上的红衣主教，竟然还没死！
他躺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能让他起来！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过凌风的脑海。
他咬碎了后槽牙，凭借着超越人类极限的意志力，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那具破败不堪的身体重新撑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
虽然摇摇欲坠，虽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还在挣扎的半神。
红衣主教的脑神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伤势比凌风只重不轻，连最基本的身体协调都做不到了。
凌风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把从拍卖会上拍得的军刀。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高举起。
刀光一闪。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红衣主教的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半神，怎么会死在一个境界远低于自己的人手上。
一代传奇半神，就此陨落。
凌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但他不能倒下。
苏沐晴还需要他去救。
圣教的其他人随时可能赶到，此地不宜久留。
他挣扎着爬到苏沐晴身边，用尽全力将她背到自己那同样残破的背上。
他拖着这具满目疮痍的残躯，一步一步，消失在密林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