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冬天,熬过一年又一年。
哪像现在,屋里有暖气,身上暖和,肚子也饱。
要是想吃,顿顿都能有鱼有肉。
这样的日子,从前连想都不敢想。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像在做梦。
江流见她出神,知道她又陷入了回忆,便笑着说:“那看来是不能出去玩了。
我本来还打算带你去爬长城呢,这下全泡汤了。”
李秀芝却摇摇头:“没关系呀,只要在你身边就很好。
爬长城有什么要紧?我觉得现在这样最好。
你看,雪多美啊。”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不一会儿整条手臂都沾满了白色。
她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轻轻捧到江流面前,还调皮地拍了拍手,玩得十分开心。
江流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皮肤也细腻了许多,不再瘦得只剩骨架。
脸上长了肉,还带着点婴儿肥,整个人出落得越发水灵。
头发也不再枯黄,变得乌黑亮泽。
简直像换了个人。
要是再打扮打扮,比他前世见过的校花还要标致。
“小江,今天没上班?在这儿赏雪呢。”
对门的阎埠贵推门出来,冒着雪小跑过来。
“是啊,今天休息。
这么大的雪也去不了哪儿,就在门口看看雪景。”
江流笑着应答。
阎埠贵四下看了看,羡慕道:“还是你家会享受啊,这小火炉一点,多暖和。”
阎埠贵一进门就看见屋里燃着小火炉。
炉火烧得正旺,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暖意。
这种取暖方式他们家可负担不起,也就江流家用得起。
“天气冷,秀芝身子又弱。”
“还是暖和点好。”
江流看着在门口玩耍的李秀芝,招呼缩着身子的阎埠贵进屋,两人挨着炉子坐下烤火。
阎埠贵一坐下就舒服地搓了搓手。
随后朝后院方向努了努嘴:
“江流,你没忘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什么日子?”
江流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柱出狱的日子!”
阎埠贵边烤火边说:“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易中海、刘海中和何雨水他们都出门了。”
“应该是去接傻柱。”
“看时间,估计也快回来了。”
“我刚才见你们站在门口,还以为你们也在等他们呢。”
阎埠贵说着笑了起来。
江流这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是傻柱出狱的日子,前几天一忙竟把这事忘了。
“等他们?他们还没那么大面子。
不过刘海中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大雪天的,竟跑去接傻柱。”
江流撇嘴笑了。
李秀芝见两人在烤火,也走了回来。
“三大爷,喝茶吗?”
“江流前几天刚买了茶叶,我给您泡。”
阎埠贵一听当然乐意,他过来本就想蹭点什么,有火烤还有茶喝,简直是享受。
“好啊,那我又有口福了。”
有便宜占,阎埠贵嘴也甜了起来。
江流见他这模样早已习惯,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段日子阎埠贵一家对他们——主要是对李秀芝——还算照顾。
他也愿意让他们沾点光。
李秀芝沏了茶,拿来两个杯子和一些瓜子花生,放在两人手边。
阎埠贵一看眼睛就亮了。
不过他一边喝茶,也没忘了聊天。
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刘海中这人我也搞不懂!”
“他被暂停管事身份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动静。”
“我就记得傻柱出事那阵,他去过易中海家几回。”
“我猜……他八成是跟易中海联手了,搞不好还想重新当回二大爷呢。”
江流轻轻皱起眉头,问道:“傻柱出事那会儿,刘海中是不是去找过易中海?”
阎埠贵点头答道:“没错,院子里的事我还是能打听到的。”
“但这半个多月来,他们明显在疏远我。”
“小江,依我对易中海的了解,他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你得留点神。”
阎埠贵边说边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他又丢了两颗花生进嘴里。
这大雪天里,能这样喝茶吃花生,实在是惬意。
但江流心里想的并不是这件事。
易中海会算计他,是意料之中的。
毕竟两人已经结了仇,他早有心理准备。
他现在想的,是刘海中。
江流依稀记得,以前看电视剧时,刘海中好像跟李副厂长有关系。
反倒易中海和他没什么往来。
上次易中海能请来李副厂长,江流本就觉得意外。
现在想来,恐怕是刘海中在中间牵的线。
这样一想,就有意思了。
原本最爱张扬、端架子刷存在感的人,如今却成了最沉默的那个。
要不是阎埠贵提起,江流都快把他给忘了。
看来,这刘海中也是个潜在威胁。
李秀芝听见他们说话,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她问:“三大爷,那你知道易中海到底在打我们什么主意吗?”
阎埠贵苦笑道:“秀芝,我要是知道,早告诉你们了。”
“其实,自从易中海发现我们两家走得近,就开始排挤我了。
我去后院转了几次,他们都不搭理我。”
“我看,他们已经提防着我了。”
李秀芝有点失望:“原来是这样。”
随后她有些生气地说:“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是为了什么?”
“我们搬来这一个多月,也没惹谁没得罪谁。”
“他们怎么就不想着好好过日子呢?”
“整天想着怎么对付我们。”
江流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性如此。”
“一旦觉得有人威胁到自己,就想方设法把对方排挤掉。”
“你男人我越有能力,他们就越觉得不安。
现在我们跟他们结了仇,不算计我算计谁?”
“这院子里,就数我最不听话了。”
他再次抬头望向阎埠贵,嘴角噙着笑意:“您若不信,不妨问问三大爷,当年他们是如何盘算我们的。”
阎埠贵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
好好地说着话——
怎么忽然提起旧事了?
阎埠贵讪讪笑道:“秀芝呀,三大爷可没算计过你们。”
“我顶多是一时糊涂。”
“但那易中海在院里作威作福惯了,从不允许有人违逆他的意思。”
“江流如今越过越好——”
“在他看来,就是越来越不受掌控。”
“你们往后多留神些。”
阎埠贵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流冷不丁提起从前的事,让他一时语塞。
好在江流并未继续深谈。
这让他略微松了口气。
李秀芝听他这么说,也明白这事避无可避,心头忍不住轻叹。
她最烦这类纠缠。
眼下日子本就艰难,谁愿意被这些事绊住手脚。
阎埠贵见两人都不作声,忽然心思一转,凑近江流笑呵呵地说:
“小江,我看你现在完全可以争一争这院里管事的位置。”
“凭你在轧钢厂的地位,当个管事绰绰有余。”
“要是你真成了管事,易中海想动你可就难了。”
我去当管事大爷?
江流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这人哪儿是想推他上位——
分明是自己惦记着当二大爷呢。
他当下轻笑出声。
“呵呵……三大爷,我这么年轻,又刚搬进四合院。”
“要是当上管事,恐怕难以服众吧。”
见他这般神情,阎埠贵纵然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耳根发热。
他正要开口,却听江流话头一转。
摸着下巴沉吟道:“不过要是能撤了刘海中的管事身份,倒真能少些麻烦。”
阎埠贵心头一喜,忙接话:“小江,你也这么想?”
江流瞧他这般急切,打趣道:“三大爷,您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不如这样,年后您去街道办问问看。”
“顺便去探探王主任的意思。”
阎埠贵指着自己问道:“要我去吗?”
江流肯定道:“当然是您去,三大爷,您可是院里的管事大爷啊!您不去,难道要我去?我又算什么身份,再说我也没理由去找她啊。”
阎埠贵愣了下,想想也是,就答应了下来。
“哎,江流,你们快看……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正朝外望的李秀芝忽然碰了碰江流。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外。
果然,前院传来一阵说话声和脚步声。
五六个人前前后后,簇拥着从他们门前经过。
带头的不正是易中海吗?
江流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傻柱充满恨意的眼神,那目光像是要把他活剐了似的,满是怨愤。
易中海和刘海中只是淡淡往这边扫了一眼,目光主要在阎埠贵身上停留片刻。
见三人正在烤火,他们也没停下脚步,径直往后院走去。
江流回过头,注意到阎埠贵脸色不太自然。
他心里不由一笑。
看来阎埠贵也察觉到易中海那不善的眼神了——显然易中海已经把他和江流当成一路人了。
“三大爷,看来您说对了。
他们真的凑到一块儿了。
刘海中怕是想让易中海帮他要回二大爷的位置,您可得加把劲啊。”
阎埠贵干笑几声:“嘿嘿……这事我当然会上心的。
小江,茶喝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眉头微皱地站起身。
江流咧嘴一笑:“三大爷,不再坐会儿?”
阎埠贵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下回有空再喝。”
说完朝李秀芝点点头,就快步回家了。
李秀芝有些不解:“江流,三大爷怎么突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