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被柳成偷袭一劫，苏凡行动更为谨慎。
他明白四大宗派在此地早已没了表面的平和，人人皆为机缘，人人皆可成为猎物。
“必须尽快找到郑轩和林婉儿他们。”
苏凡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单打独斗虽能应付些小场面，但赵之明与窦章的身影总在他心头萦绕，那两人联手的压迫感，绝非他一人所能抗衡。
如今自己虽晋升炼气五层，灵力运转更为浑厚，也新悟了庚金气刃等术法，可“谨慎″二字，仍是秘境生存的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将敛息诀运转到极致，周身灵力如死水般沉寂，连脚步踩在腐叶上都只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灵识如细密的蛛网铺开，三丈内的虫鸣、气流甚至草叶的摆动，都清晰地映在脑海中。
每绕过一处岩石，必先以灵识探查两侧；每踏上一片空地，必先确认四周无灵力波动残留。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他。
刚绕过一道陡峭的岩壁，前方林间突然传来两道熟悉的灵力气息。
厚重如土山的，是赵之明的土系灵力；内敛却锋锐的，是窦章的木系灵力。
苏凡心脏骤然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掠起，足尖在岩壁凸起处轻点，身形如猿猴般窜上旁侧一棵古树。
茂密的枝叶将他完全遮蔽，他甚至屏住了呼吸，让敛息诀渗透进每一寸肌肤，连衣角都纹丝不动，与树干融为一体。
躲在树冠间，苏凡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道身影正从前方走来。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刚入秘境时的那一幕......
那时他躲在草丛之中，亲眼见到赵之明抡起裂石斧，将惊雷殿弟子的骨头一寸寸敲碎，斧刃上的裂石寒光几乎凝成实质，窦章折扇轻摇间，连飞过的灵鸟都被无形的灵力震落。
两人周身萦绕的灵力波动要比小比时强盛数倍。
自那时起，苏凡便知道，这两人在小比时根本未尽全力。在这秘境之中，他们才露出了真正的獠牙。
赵之明扛着裂石斧走在前面，斧刃偶尔蹭过树干，留下深深的刻痕。
窦章则落后半步，折扇慢悠悠地摇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
就在两人即将走过苏凡藏身的古树下时，窦章的脚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
赵之明回头，脸上带着不耐烦。
窦章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头，鼻尖轻嗅，目光落在苏凡藏身的树冠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他立在覆满青苔的岩石上，乌木折扇仍慢悠悠轻点掌心，目光却骤然转厉:“哪位师兄在树上？”
苏凡牙关紧抿，只当窦章在虚张声势，半点声息也不肯露。
窦章等了片刻未闻回应，唇角笑意不减，语气却添了几分笃定:“可惜啊，便是刻意收敛灵力，也难免泄露一丝独特气流……你经脉里的庚金之气，比寻常修士锐烈三成，风一吹，便藏不住了。”
苏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竟忘了，即便全力压制，金精之气仍会在周身凝成一层微不可察的气场。
窦章的感知竟敏锐到能捕捉这气流的细微差异，这等洞察力，比赵之明那柄劈山裂石的巨斧更让人胆寒。
话音落时，窦章指尖的折扇倏然停住，眼底玩味尽数褪去，冷声道:“藏够了，就滚出来吧！”
赵之明闻言，顿时警惕起来，裂石斧猛地横在胸前，土系灵力骤然爆发，周围的地面微微震颤:“谁在上面？滚出来！”
苏凡知道已躲不过去，缓缓从树桠间探出身，双脚轻点枝叶，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地。
落地的刹那，他刻意让灵力在经脉中平稳流转，不露半分慌乱。
越是危急，越要让对方摸不透自己的底细。
“苏凡？！”
赵之明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粗嘎的大笑。
他眼中迸出凶光，斧柄被攥得咯咯作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比时用阴招绊我脚踝，让我在全宗门面前丢尽脸面，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处撞上，这笔账，该清算了！”
他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苏凡，仿佛已看到对方被裂石斧劈碎的模样。
“赵师兄何必动怒？”
苏凡垂眸看着地面，声音平静无波:“小比时十招已尽，执事亲口宣判胜负，怎么能算阴招？”
“放肆！”
赵之明猛地踏前一步，厚重的土系灵力如潮水般涌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若不是你用那下贱的藤蔓术偷袭，我岂会失手？今日我便让你知道，炼气五层巅峰与四层的差距，是你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窦章突然轻笑一声，折扇拦住了正要发作的赵之明。
他的目光落在苏凡周身，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哦？炼气五层了？看来这秘境倒是让你得了些机缘。”
他顿了顿，扇尖指向苏凡腰间:“只是不知，你这点微末的长进，够不够挡下赵师兄的裂石斧？”
苏凡清晰地捕捉到窦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对方显然没料到，那个在小比时只能靠躲闪周旋的炼气四层修士，竟能在短短时日突破境界。
但这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轻蔑。
在他们眼中，炼气五层的苏凡，依旧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苏凡迎着两人的目光，心中快速盘算。
赵之明的恨意写在脸上，动手是必然的事，若那窦章也站在赵之明那边，真动起手来，自己必将腹背受敌。
“赵师兄，窦师兄。”
苏凡缓缓开口:“大家同属飞云宗，秘境之中本应守望相助，何必因小比的恩怨动刀动枪？”
他刻意加重“同属飞云宗”几字，试图以同门大义分化窦章。
若那窦章顾全同门之谊，不帮赵之明，那自己便已无惧。
“守望相助？”
赵之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甩开窦章的折扇，猛地踏前一步，厚重的灵力压得苏凡呼吸一滞。
“你用阴招伤我堂弟，又在擂台上让我出丑时，怎么没想过同门大义？今日不将你挫骨扬灰，我赵之明誓不为人！”
“窦师兄也觉得，该为一场宗门切磋，就要取人性命？”
苏凡没有看赵之明，目光转向始终从容的窦章。
他知道，这两人中，真正棘手的是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青年。
窦章的灵力运转无声无息，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自己牢牢罩在其中，连呼吸的节奏都被对方掌控。
窦章轻摇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图在斑驳光影中流转:“宗门切磋？苏师弟这话就错了，弱肉强食本就是常态。你能在小比胜了赵师兄，是你的本事；如今赵师兄要讨回公道，也是他的本分。”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冷:“何况，秘境之中，同门二字，值几枚灵石？”
苏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窦章的态度已很明确，他不仅不会劝阻，反而坚定的站在了赵之明那边。
“多说无益！”
赵之明再懒得废话，他土系灵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裂石斧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劈下:“裂地诀......开山！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