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鸟儿为什么会飞？”
天空被那夕阳西下染作火红一片，终暮的气息随夕阳的落下而逐渐扩散开来，两位少年并肩站在阳台的边沿，同是无声地仰望着天空。
直至几只飞鸟划破天空的寂静无物，其中一位蓝眸的少年才终于开开口，突如其来的问题也使另一位少年愣住，片刻才得以回神开口：
“嗯？阿弗？你在想什么呢？”
卿云转头看向身旁专注仰望着天空飞鸟，仿佛进入某种特殊状态的弗雷斯，这一声呼唤才使其回过神来：
“啊……我…是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弗雷斯从那般专注的状态中脱出，不由看向卿云，卿云则是微微一笑，说出了刚才弗雷斯问出的问题：
“你刚才问‘鸟儿为什么会飞’，阿弗，你为什么这么问，刚才又在想些什么呢？”
面对卿云的轻声询问，弗雷斯垂下眸似在思考，接着再次望向远去的飞鸟：“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而已……先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弗雷斯仰着头，看着飞鸟消失的方向，也等待着卿云的答案，卿云并没有继续追问缘由，而是垂下青眸，其眸间闪过几抹认真的光芒，可见他的确在认真思考。
“我想……也许是因为它们想要飞上天际吧？”卿云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我曾经看过一本故事书，里面所写的正是鸟儿的故事——据说那最初的鸟儿并不会飞翔，但它们却在一次次地抬头仰望蓝天后，产生了自由飞翔的愿望，因此，它们尝试着跃入了峡谷，最后在流风中真正做到了飞翔……这样一想，也许飞翔——”
卿云随着弗雷斯的目光抬眸看向飞鸟消失了方向，嘴巴微张轻声道出了最后的结论：
“——就是对视鸟儿们对自由的渴望执着以及勇敢无畏跃入峡谷的褒奖。”
“但这并不可能。”闻言，弗雷斯仿佛再次进入眸中特殊的状态一样，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驳回了卿云的观点：“这无非是理想主义者的一厢情愿，我曾经也这样想过，但很多事情，也绝非我【想要】就能够做到……”
卿云觉察眼前少年话中的深意，更知晓对方曾经无数次的无力，但他却突然发觉少年那平静地眸瞳目光有一丝陌生，他不由问：“那么，在你看来呢？”
“因为……它们【必须】飞上天际……”弗雷斯语气冷淡，也同样带着不容置疑之意：“事实上，在白垩纪，无法学会飞翔的鸟儿，最终只能被陨星抹去生命，因此，它们必须飞上天际，唯有能够自由飞翔的鸟儿，才能跳出那既定灭亡的结局……”
“阿弗……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卿云忽然有些奇怪了，这一刻的弗雷斯他怎么看怎么奇怪，明明就一个十几岁孩子，怎么还讲起这么深刻的哲理的来了？
“啊……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弗雷斯回过神来，退出了那种特殊的状态，眸中再次多了几分清澈的愚蠢：“只是触景生情吧，鸟儿必须飞翔才能避免灭亡的命运，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名为崩坏的灾难降临，人类必须要‘飞翔’才能跳离最终被崩坏毁灭的结局……”
弗雷斯垂下眸，讲清楚了自己所想，卿云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后，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向着他发问：
“所以，为什么阿弗你在见到西琳后，突然变得这么不对劲？你在想什么呢？”
没错，两人在带着琪亚娜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后，对于所谓“钥匙”以及“里空间”毫无头绪，而在他们回到家中后，却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正是西琳。
后来，弗雷斯便拉着卿云来到了阳台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冷不丁问出那么个问题。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西琳，而且我也没想过会再见到她……”
弗雷斯转过身，靠在围栏上，一脸的苦恼，卿云也跟着弗雷斯的动作一起转身，随即发问：“所以？”
“见到她我有些懵，再加上我们忙活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去里空间的方法，所以就想着拉你来这看看，顺便理理思路，结果看着天就想歪了……”弗雷斯将头扭到一边，尴尬地解释着。
“还真不愧是你呢……”卿云也只好无奈一笑了，初见看着蛮靠谱一少年，结果现在一看，只能让人直呼距离产生美了。
“对于西琳……”弗雷斯回过头，垂下眸子，其间尽是思绪流转：“从天命数据记载，以及我老爸的口述中，她是痛恨人类的律者，还可以说就是我的杀母仇人，按理来说我应该很恨她才对……”
闻言，卿云面显正色看向弗雷斯，明晓弗雷斯记忆的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但还不等他开口，弗雷斯便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是，在过去的很多场梦中，我都梦到过她……很奇怪的吧？明明我没见过她，对于她的了解也仅限于他人的口述或记载，我却可以在梦中梦见她，甚至梦见她成为自己的妹妹……
在梦中，她和琪亚娜一样成为了我的妹妹，或许是因为这个，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我总是对这个仇人莫名的恨不起来……”
话语掷地，两人间的气氛皆是沉默下来，弗雷斯只是眸间思绪流转，垂着眸不知想着什么，卿云本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却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瞳孔收缩起来：
“阿弗，西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诶？”
“我是指，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见到西琳？”
面对卿云的疑惑，弗雷斯本来还想理所当然地回答来着，但却在仔细一想后，也发现了盲点，顿时沉默下来。
卿云则开始解释起来：“这里本质上依旧是琪亚娜的梦境，但是琪亚娜也同样没见过西琳，阿弗你也根本没有和她提过吧？”
“还……真是……”被这么一说，弗雷斯恍然大悟，见到西琳的惊讶让他将这一点忽略掉了。
“既然西琳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源自空之律者的核心，那么她必定和‘钥匙’有关，甚至有可能，她便是‘钥匙’。”卿云手扶下巴，做出了猜测。
“可是云明明说过，钥匙是琪亚娜的意识，但那是西琳啊……”弗雷斯挠挠头，感觉要长脑子了。
闻言，卿云再次思索起来，可就在这时，令两人无比熟悉的另一道声音响起：“很敏锐，后继者。”
闻言，两人双双转头，发现一团青色的光芒，其中发出了云的声音：“看来你们的进度不佳。”
“我还以为你又摸鱼去了呢，我们逛一下午怎么都没见你人？”弗雷斯看着这团光芒，不由得有些无语。
“我在探索核心中的信息，核心中记录下了曾经西琳的记忆，我也从中获得了一些情报。”那团光芒中发出了云的声音，两人闻言皆是面色微变。
“什么情报？”
“首先，卿云还真没说错，西琳的确就是‘钥匙’。”
云柔和的声音入耳，却是让弗雷斯有些茫然了：“你不是说，钥匙是琪亚娜的意识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也需谨记，眼见并不一定为实，并且，那的确就是琪亚娜目前的灵魂本质。”
云的声音依旧平淡，话语却是让另外两人彻底色变，弗雷斯当即就忍不住了：“灵魂本质？什么意思？！”
“这样和你们解释吧，从灵魂本质的角度上讲，琪亚娜和西琳，算得上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没错，琪亚娜的意识和核心中的律者意识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简单，两者都可以说是西琳，但又不是西琳。”
听着云的解释，卿云开了口：“也就是说，核心中的律者意识并不是西琳？对吗？”
“没错，西琳的意识早在过去的第二次崩坏中就已经消亡了，目前琪亚娜的意识与律者意识，都能算作西琳，却又不能算作西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算作西琳意识的延伸，其中一个是善的延伸，另一个，则是恶的延伸。
正是因此，琪亚娜的灵魂本质才依旧是西琳的模样，至少现在的她，还无法做到改变这一本质。”
这一通解释下来，弗雷斯沉默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卿云再次开口：“也就是说，其实两股意识到争斗，更像是善恶人格间的争斗，对吗？”
“没错，恶的那一面人格占据着核心，让她占据主位的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你们的目的依旧不变，要去阻止那个意识占据琪亚娜的身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走吧。”云的话刚落下，弗雷斯便直接转身迈步走了出去，准备去找西琳。
卿云担忧地看了一眼弗雷斯，随即也跟了上去，那团青光消散，云的最后一句话出现在弗雷斯心间：
“到时只有你一人能够进入里空间，势必会直接面对掌握空律权能的人格的攻击，我到时会尽量帮你的，至于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走在去西琳房间的路上，弗雷斯闻此一言不由一愣，心中生出些许疑惑，他看向身旁的卿云，正想开口，对方却先一步出声：“阿弗，你没问题吧？”
“什么？什么我没问题吧？”弗雷斯一转头便对上了卿云担忧的目光，不禁发问。
“我感觉你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我怕你是闹别扭了。”虽然说有些直言不讳，但是一联想到此前弗雷斯对西琳的复杂态度以及云的说辞，卿云就有些就有些人担忧。
“也许刚才有吧……”弗雷斯低下头，眸中却是浮现起一抹坚定：“虽然说我还是说不上来怎么去面对西琳，但根据云所说的，那不是西琳，对于我来说，她就是琪亚娜，即便灵魂的本质不变，她也依旧是我的妹妹，那么下定决心去救妹妹这种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坚言掷地，弗雷斯抬起头，眸中满含坚定，卿云见此，先是一愣，旋即微微勾起嘴角，只觉是自己想多了，这种问题对于弗雷斯来说并不复杂，也就仅需要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就足够。
此时此刻，两人已然抵达了西琳的房间门口，弗雷斯都还来不及讲明白自己刚才的疑惑。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弗雷斯手指弯曲敲了敲门，很快，房门打开，，一名长相可爱、但是身高不高的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其紫色秀发，长及脚跟，皮肤仿佛吹弹可破整个粉雕玉琢，好看极了。
西琳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人，眼睛眨了眨，日常透着慵懒的金色眸子中闪过几分疑惑：“哥哥？二哥？”
突然，她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鼓起脸颊，将头扭向一边，并双手抱胸，看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所以，臭哥哥，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别以为你跑过来求原谅，本魔法少女就会原谅你！”
很显然，西琳还在为弗雷斯不带她一起去逛街而生气，但弗雷斯并没有注意听西琳的话，他静静看着西琳，不知正在想着些什么……
“臭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嗯？”
西琳话还未说完，弗雷斯竟是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对方，让对方瞬间安静了下来，脸颊红到就要滴血一般，一旁看戏的卿云都歪歪头表示讶异。
不过片刻后，卿云发觉两人都没了动静，正当他要上前查看之际。云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在这守着他们，以防特殊状况。”
……
意识陷入黑暗……
少年一时之间也没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在他抱住了少女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就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也来不及等他再去多谢……
陌生而又似乎并不陌生的记忆灌入了他的脑中……
在那破碎而又乱无章法的记忆中……紫色的小小身影尤为扎眼……
一个个画面交叠眼前……但似乎并不美好……
“呜呜……妈妈…妈妈！“
“好痛……好痛……好痛……！”
“阿芙罗拉……阿加塔……贝拉……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们这群虚伪的大人……我要毁灭你们！”
“去他的荣耀！我才不是牺牲品！”
“我要杀掉所有虚伪的大人！”
……
“好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可怕……”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听一次他们的声音……”
脑中碎片般一段又一段的记忆画面充斥在少年的脑中眼前，连画面中紫发少女的一次次或嘶喊或呢喃都清晰可闻……
在那记忆的涌潮中沉浮，他仿佛也置身于那实验室中…那雪原之上……
体会少女同样的恨意……同样的绝望……
……
于一片杂乱的空间中，世界仿佛都被灰色带粉的烟幕笼罩，让人甚至无法看清这片空间的边际……
弗雷斯与此睁开双眼，随即他捂住额头，显得有些苦恼：“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那些画面……是西琳的记忆吗？”
轻呼出一口气，弗雷斯放下手，环顾起四周，底下是虚空，而自己似乎身处一片浮岛，周边也尽是大大小小的浮岛或石块，仿若浸泡在灰色的海洋。
“这里……又是哪里呢？”
弗雷斯四处张望，疑惑不已，而正于此刻，清脆的踏空声于其上空响起，直入他的耳中，不带丝毫犹豫，他抬头望向上空——
只见一名白发金瞳、仿佛女王君临天下的高冷女人手负身后，正一步步踏在虚空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你……果然来了，渺小的人类~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