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野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
之前那吵吵闹闹的氛围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整栋宿舍楼不断传来的翻书声……随着兴奋褪去，大家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考前复习。
在宿舍大楼的门口贴着一张通知。
那是关于明天的考试安排。
这也是十六校联考的特别之处。
也许是为了考验学生的适应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又或者是为了最大程度避免作弊情况出现，考试顺序全部是临时决定的。
江野看了下告示，顿时神情一愣。
“真没想到，明天第一场就是地理……”
若是放在半天之前。
江野得知语文之后紧接着试就是地理，一定会气愤地摔东西，大喊贼老天对我不公，草泥马的！
毕竟他原本就计划用地理来冲分。
自然需要充足的复习时间。
第二天上午就开考地理，无疑是摧毁了他的冲分计划。
然而，面对这理应让人抓狂的状况。
江野不仅没有一丝暴躁，眼神竟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靠，幸好老子技高一筹！”
此时的他，实际上已经完全放弃了地理的冲分。
不然也不会把地理笔记送回给宋小花。
取而代之的……是他正在执行的长板计划！
幸好他在语文考试失利后早做决断，不然现在就只能干瞪眼等待败局的来临了。
当然，江野也仅仅只是庆幸而已。
还远远达不到开心的程度。
因为长板计划还并未成功，按照十六校联考考务组的尿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他一个措手不及，让该计划胎死腹中。
自己要赶紧抓紧时间了……
想到这里，江野加快了脚步冲着宿舍跑去。
……
在江野出去的这段时间，宿舍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包括那个之前失踪不见的高冷怪小子，此刻也已经躺回了床上，像之前那样阅读着恐怖小说。
说来也可笑。
十六校联考这样重要的节点上不复习看课外书也就算了。
偏偏高冷怪小子看恐怖小说时的表情又十分严肃，眉目紧绷，完全不像是在偷闲，反而像是在研究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江野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肯定。
从识字开始的绝大部分时间，江野都是个完全不务正业的坏学生，身边的朋友更是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及格的成绩……对于如何做学渣，他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在这个道路上，他几乎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同道中人。
而这个高冷怪小子虽然看起来对十六校联考毫不上心。
但对方的身上，闻不到丝毫学渣的味道。
直觉告诉他无数次，这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可惜对方从头到尾都只拿着恐怖小说看个不停，搞得江野根本没办法偷师，也只能作罢。
“算了，我还是赶紧把长板计划执行成功吧。”
江野抬头看了一眼床上一大堆未看的教学资料，叹了口气，沉下心再次进入了学习之中。
“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看完，真希望事情如我所预料的那般啊……”
殊不知，就在江野观察别人的时候。
许多目光也在悄无声息地打量他。
前几道目光来自于宿舍的其他几位学生。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书本缝隙里偷看江野，时不时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难以言喻的疑惑和戒备。
隐隐中……还有几分恐惧。
和个把小时前他们看着江野的敬畏目光丝毫不同。
然后快速掏出手机，啪啪啪啪啪。
“他到底是谁啊，是谢云天还是江野？”
“方雯雯都被揍成猪头了，你说他是谁？”
“我擦，我还以为是传言。”
“真牛逼，这么个家伙竟然真的混进十六校联考来了。”
“妈耶，还以为是学霸，没想到是个混世魔王。”
“艹，我下午还学他的复习方式来着……”
“别骂脏字，一会儿被他发现了你也要变成猪头。”
“不是，那他下午提前交卷是啥情况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就只希望能安安心心度过这几天，求求天老爷，千万别找我事啊~”
其实学生的生活是相对枯燥的，几乎没什么大事发生。
这也意味着。
一旦发生了某件大事，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播开来。
更何况，江野刚刚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嚣张至极。
只身闯入别的宿舍楼，英雄救美，把西陕县中的大姐头揍了个半身不遂……如此炸裂的事情，几乎是同时就通过手机传播到了所有人眼前。
当时的旁观者还拍下了照片。
其中传播最广的便是江野脚踩在方雯雯脸上，居高临下一脸凛冽地场景。
那其中的杀气隔着图片都快溢出来了！
不管事先是否知道南中小霸王这个称号。
总之，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江野已经让所有人成功记住了他。
但这也意味着。
之前众人以为江野是青山学神谢云天的观点不攻自破，随即那惊爆眼球的一小时交卷神迹，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很多人都做出了和当时青山镇中学生们同样的判断。
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学习差出了名的头号学渣。
他既然提前交卷……那肯定是自暴自弃呗，说不定交白卷都有可能！
有这样的偏见是人之常情。
然而本来最应该是这些观点有力支持者的青山镇中诸人，此时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无论周围舍友如何恳切哀求“说说呗，你们跟江野最熟，这家伙是不是交白卷了？”
但青山镇中的学生们都只是一脸复杂地摇摇头，然后吐出四个字来。
我不知道。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江野突然有了善心，或是为了维护自己学校的名声。
实在是因为同样的场景就在几天之前便出现过一次。
声势比现在还浩大无数倍。
结果呢？
他们被江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啪啪打脸到都肿了，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次谢云天等人都学聪明了。
等到十六校联考成绩公开的那天。
你究竟是以超出常理速度飞速成长的超级怪才，还是弄虚作假博人眼球的下作胚子……到时自有分晓！
……
此时，周山也悄然放下了手中的恐怖小说，用余光打量着江野。
和众人不同的是。
他的表情有些玩味，既没有轻蔑，也丝毫没有敬畏可言，眼神难以捉摸至极。
“学渣？”
“没想到十六校联考还有这么有趣的家伙。”
周山回想起傍晚评卷时，老师们特意让自己看的那份试卷。
那份大半空置着，却第一个交上来的试卷！
按理说这样的试卷本身就代表着答题态度不认真，在十六校联考这样严肃的场合，几乎立刻就能判死刑！
然而这份试卷却有些古怪……
“周山，你看这里。”
负责主导语文改卷工作的老教师，严肃地指着试卷某处。
“这两个是同一个阅读材料下的相邻分析题，上面的那一道，四个得分点这个考生全部答对了，按理来说，只要顺着再深入一点，就能把第二道题的用意给分析出来。”
“但是他一个字都没写。”
哗哗——
说着这位老教师还把收上来的稿纸摊开：“连稿纸上也没有写，就好像是直接放弃了这道题！”
他越说表情越奇怪。
“不只是这道题，你看这儿也是，还有这里，全部都是。”
“按照常规的考试思路，就算是编也要编上去，但是现在全部都是空着的，就好像……”
周山忽然接腔道：“就好像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根本懒得浪费时间，直接选择了略过。”
他想了想，问道：“老师，那你们统计出来这次语文试卷每道题的答题正确率了吗？”
这原本是个普通的问话，那位级别很高的老教师表情却更加凝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
“重点就在这，不然也不会专门麻烦你……他空着的这些考题，在本次考试里面，答题错误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全都是我们用来进行压力测试的错误引导式题型！”
“你说这是巧合吗？”
“巧合？”
周山眯了眯眼睛，仔细看着不远处那个像疯子一样，毫无章法乱翻着所有科目书的身影。
从他出生至今。
一直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顶级天才！
莫说是山阳市，即便放眼整个省，乃至龙国……都没几个人敢说比他更强几分！
这些十六校联考中众人仰望的所谓二本尖子生们，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说是云泥之别都算是谦虚！
然而面对江野。
他却第一次有了种看不穿的感觉。
周山始终冰冷平静的面庞，终于泛起了波澜……
他竟然笑了！
啊——
这无聊至极的十六校联考……终于是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