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被人扯走了。
计量员和社员一股脑的上前抢人。
秦巧梅被挤得只能踮起脚尖。
场面混乱只在一瞬间。
“把粮食围好！”情急之下秦巧梅喊了一声，她声音温软，一下子淹没在了人群中。
但幸好旁边二队的李俊和李大东都听见了。
李大东爬上了牛车，高喊，“大家把粮食围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争夺李江这一片片刻，竟然有人眼馋他们二队的粮食，打算偷抢。
“我去你大爷的。”李俊直接一脚蹬上了那人的后背。
那人无奈，只能把粮食丢下落荒而逃。
“不能让这小鳖孙跑了。”有人追过去了。
这下众人真不敢去找李江了。
“先分一部分人把咱们这粮食车护住，陆旷和几个人已经去护着李江了，让大家别乱套！”
秦巧梅又喊了几声，李大东注意着秦巧梅的动静，重复着秦巧梅的话。
刚刚有人偷粮，二队围在粮食车旁边，把妇女也护在里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四周的人，生怕他们图谋不轨。
刚刚抓人的人也回来了，手上提溜着那个蓬头垢面的人。
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你哪个村哪个队的！”
那人狡猾的很，就是不说，抱着头耍无赖。
气的二队的人又踹了一脚。
“大队长回来了。”李大东站的高看得远。
给大家伙报信。
陆旷黑着脸，系好的扣子都崩掉了几颗，手上还提溜着踉踉跄跄的李江。
李江原本穿的很是规矩的老式中山装，现在也变得灰头土脸的。
俩人旁边还跟着脸色更黑的李俊。
“二哥，咋回事啊。”李科皱着眉问，一脸怒气地看着一群身后的不是二队的人。
只要李江一声令下，大家就直接上。
干架就干架。
二队这边都做好狠狠地干上一架的准备了，结果那帮人连连摆手，“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就是想找你们大队帮个忙。”
“我呸，这是帮忙的架势吗？我看着是要给我家老大卸八块！！”李俊直接上前骂了一句。
二话不说上来就抢人，还没见过这么横的人。
也不知道刚刚推搡的时候发生啥了，李俊回来的时候眼眶还紫了一块。
“而且大队，这个人竟然敢偷我们粮食！”队里有人告状，结果一回头，那狡猾的小子趁着刚刚的乱子早就跑没影了。
李江抬抬手，咳嗽了好几声，刚刚人太乱了，呛了他一嘴的灰。
“算……咳咳额咳咳、算了。”
“你说，你要让我家老二帮甚？”李俊粗着嗓子吼了一句。
那人讪讪，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借粮！”
这人明显底气不足，不然也不可能想着先绑票。
“我们想跟你们队换点粮！”又有人说。
这次又是换了，那用啥换？
车斗？犁耙？转头？水泥白灰？还是老母猪？
刚刚那个计量员这时候也挤上前了，他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抢人也抢不过，幸好现在能插上话，“公社收，统购价35％收余粮！”
原来抢李江是看上他们二队的余粮了！
“我呸！”
不等李江说话，二队的人率先不干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们这些粮还要留下饲料粮种子粮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最后才能分到自己手里。
本来今年就减产，要是还要借粮出去，加上今年知青还要分他们口粮，那他们冬天也得啃土豆子！
那绝对不行。
“不能答应他们，大队，这粮咱得带回去！”立马有人跟李江抗议。
李江显然也没料到这种场景，粮食站为了鼓励大家多交余粮，往年都是统购价上增加30％收购，今年却增加了50％。
看来今年那场干旱，还是让各地减收了不少。
而其他队，要么不足额，要么质量差，交完公粮，生产队就得节衣缩食，吃不饱饭。
身旁的陆旷眼神锐利如鹰，站在旁边阴沉着脸不说话。
高高壮壮的样子让李江不合时宜地想起最初这俩口子跟他说大井的时候。
要是没那个大井，他们生产队也跟其他生产队一样，交完公粮，食不果腹。
人都有私心，想要吃饱饭。
但他是生产队的队长。
除了吃饱饭，还要把目光放长远，想的也更多。
生产队要买农药肥料饲料，还要给手下的人分红，队里的其他建设也需要金钱维持。
而且目前这情况，不管是粮仓的人，还是其他生产队的人，都不可能让他们把这几车小麦，拉回去。
借粮可以完全不考虑。
换粮确实可以，而且现如今粮食不允许私自买卖，要卖只能卖给粮仓。
李江迅速做出决策，抬手示意后面二队的人安静，然后转头对着面前的众人说，“我们卖三车，换一车。”
秦巧梅旁边的大哥很明显不知道李江的打算，刚想扬声抗议，被秦巧梅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迅速说了一句，“大哥，听大队的。”
“有什么事回头问大队，别在这节骨眼上挑衅。”
现在不服众是对李江最大的背刺。
他们不能这么干。
那人涨红着脸，捏紧了拳头，虽有怨言，但秦巧梅那句话也确实提醒了大家伙。
队内不合，会让人耻笑的。
大家再没在这乌泱泱的人群中提出质疑李江的话。
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陆旷是二队里第一个动的，没说话，径直走到牛车前，卸下一个二百斤的麻袋就往粮仓走。
计量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帮忙过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