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旷正常去上工,秦巧梅把肉卤好,面团发好,搓好剂子提前上锅蒸熟。
菜就准备了白菜,萝卜丝,还有土豆丝。
土豆丝用插板插好丝,过了几遍水。
水没泼,放在那里沉淀。
秦巧梅还炸了些辣椒油放在搪瓷缸里。
鸡蛋卷饼,卷的就只有土豆丝。
鸡蛋卷饼的成本不高,三十个饼用了七个鸡蛋,白面也才用了不到两斤。
秦巧梅把价格定在了一毛五一个。
正忙活的时候陆旷下工了。
还领着一个人一起来了。
秦巧梅看了一眼,也一眼就认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出去迎人,“李大爷,快进屋。”
和陆旷一起来的是李俊。
和李江长得太像了。
两个人都是长得很标准的国字脸,浓密的眉毛和塌鼻梁。
连身型也很像,只是李俊比李江高一些,穿着一身黑色的厚棉袄,手上拎着工具,弓着腰走着。
“唉唉。”李俊应了一声,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唉闺女,你弄啥了这么香。”
秦巧梅给李俊又倒了一杯水,笑着道,“烙了几张饼,到时候回去拿回去几个。”
李俊接了水,呲溜喝了一口,之后就去打量着小屋,又看到了地上的陆旷已经和好的黄泥,便一脸惋惜,“之前小孙就想让我垒个炕,可惜出了那档子事……唉……”
秦巧梅和陆旷对视一眼,都没有接李大爷的话。
李大爷也只是念叨念叨,毕竟已经过去几年了。
说完就开始扯出白线和卷尺开始丈量地方。
“李大爷,这炕得垒多长时间,还需不需要什么,我让陆旷去办。”
秦巧梅一连说了两遍,李大爷都没回头,也没应话。
这……
“李大爷!秦巧梅问你需不要什么!她让陆旷给你去找!”
陆旷身后钻出来一个人,是杜超,扯着特别大嗓门地喊道。
这回李大爷有反应了,站起身摆摆手,“不用不用,给我打下手就行,我带了家伙事来。”
“这炕小,咱们三人干今晚上就能干完。”
秦巧梅还有些纳闷,这是咋回事,只回杜超的话。
一旁的杜超已经脱了棉袄,拿起铁锹开始和泥,一遍和一边指着耳朵,“李大爷耳背,之前放鞭炮被炸到了,你跟他说话得用喊的。”
现在的炕都是先确定烟道,然后贴着墙开始贴土胚。
烟道的设计可是一铺炕中最大的学问。
必须要能流畅的让灶坑和烟囱相连接,还要使炕面受热均匀,遇风不反风。
“泥。”李大爷做起事来显然心无旁骛,对几人的闲聊罔若未闻。
陆旷抹了一刮刀黄泥递上去,李大爷看了一眼就说,“这泥不行。”
屋里还时不时散发着秦巧梅卤肉和烙饼的香气,杜超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感慨道:“陆旷,你媳妇这是又弄啥吃的了,也太香了……”
“上次你送过去的饼,我做梦都还惦记吃。”
秦巧梅一听这话眼底有了笑意。
之前陆旷送过去,第二天李桂香就上门讨教来了。
但一听做法那么复杂又放弃了。
隔了几天又来跟秦巧梅吐槽,说杜超半夜说梦话就喊饼,问秦巧梅什么时候开始卖,她高低得多买几个解解馋。
“行,今天让你吃个够。”秦巧梅放了话,杜超欢呼一声,搂上陆旷,“兄弟媳妇,既然你这么说,今天高低把活给你干出来,墙也得给你垒上。”
一旁的陆旷淡淡地看了杜超一眼。
杜超一僵,讪讪地放下了手臂,两个人开始听李大爷讲。
李大爷是个熟手,盖了十几年的房子,垒了十几年的炕。
一边立模子,还一边指挥陆旷和杜超,告诉俩人怎么和泥。
虽然里面加了麦秸,但泥活的还是有点太稀,没成型。
“小子,你再丢一袋麦秸进去。”
两个到后面铁锹都拌动了,只能上脚踩。
一直和到李大爷点头,两个人才停下来。
三个人从四点多弄到了七点多,李大爷就把炕盘好了。
喘了口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搪瓷缸水,咕噜噜喝起来。
水是秦巧梅拿过来的,拿了个板凳在上面放了暖壶和搪瓷缸,想喝了伸手就能够到,这样就不会忙活大半天还要找水喝。
陆旷在一旁伸手递烟,被李大爷摇头拒绝,“不抽不抽,抽完嗓子疼。”
倒是一旁的杜超烟瘾犯了,看着陆旷递过来的大前门想尝尝。
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摇头拒绝,“不了不了,特殊情况。”
“李大爷洗手吃饭!”这次秦巧梅也扬起声音喊了一嘴。
这一嗓子声音很大,李大爷听见了,也让陆旷多看了秦巧梅一眼。
三个人都是从下工就过来的,没吃饭就开始垒炕,都累的不轻,秦巧梅特意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农家小葱煎蛋炒了一盘,还红烧了一个兔子。
这是之前陆旷上山带下来的,他卖了两个,剩下的留在家里。
切了点猪瘦肉,打成了肉汆子,用白菜和胡萝卜粉条拌了一盆凉菜。
又端上来一碗鱼酱,这个是个下酒好菜。
最后上来的就是花生米,花生米秦巧梅用油在锅里咕噜了一圈,撒上细盐,端上来的时候还在噼啪直响。
盘炕是个体力活,就得吃点好的,还有今天的肉夹馍,秦巧梅也整整弄了十多个上来。
一眼过去全是肉。
“这比过年吃的都好。”杜超一双眼睛恨不得钻进菜里,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转移视线,已经拿了一块肉夹馍塞进嘴里。
李大爷不抽烟,但爱喝酒,上桌后先抿了一口酒,才夹了一颗花生,边吃边夸,“真解乏,闺女,这花生米香。”
杜超显然馋秦巧梅的饭很久了,先狼吞虎咽干了一碗饭,才接着夸,“太香了。”
陆旷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转头跟张大爷又碰了杯酒。
秦巧梅做饭舍得,量也够,四个人根本吃不完,一旁的杜超吃的直打嗝。
李大爷喝了三两酒,吃了小半盆花生米,一脸回味。
“你多吃点,一会给李大爷送回去。”秦巧梅给陆旷夹了个兔腿,又抬了抬下巴,“柜盖上我放了瓶酒,你记得带上。”
昏黄的灯光照着秦巧梅细长的睫毛,乌黑浓密,眉眼显得十分温柔。
陆旷望着秦巧梅的侧脸,望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