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到家的时候,陆旷还没回来。
意料之中。
她摸了摸炕头,还不算凉。
便铺了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背累到了,腿脚酸软,提不上力气,只想睡觉。
睡前还在想陆旷在山上做什么。
而此时在山上的陆旷正在热饭。
他上山也不是来砍树的,跟着村里一起上山之后便分开了。
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才去了大队临时搭建的房子里。
伐木一般都是几天,大家都带了行李卷和几天的饭。
多数都是生冷的馒头和一些普通的菜,家里有心疼男人的也只是偷偷放了两个鸡蛋。
屋中间烧着柴火堆,上面有个铁架子,大家的饭盒都在上面热。
不热还好,一热陆旷饭盒里的香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屋子。
立刻就有人凑上前来,套着近乎,“兄弟,你这吃的什么。”
陆旷眼疾手快地盖上盖子,但那香味一闻就知道是肉香。
心里有点后悔,他早知道秦巧梅做的饭一热会这么香,他说什么都不会上这里来热饭。
眼见着众人端着饭盒,眼红地看过来。
他就脑仁疼。
幸好他一直冷着脸,凶名在外,还没人敢虎口夺食。
只是还是有人禁不住诱惑,有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就有人上前来,“兄弟,你把你的菜分我一口,我这个盒子饭都给你。”
陆旷皱眉,站起身想走。
“哎你别走啊!”男人又追上来了,“我这菜里有鱼,我跟你换还不行啊。”
陆旷没停,不仅没停,走得还更快了。
饭也没吃,又去转了一圈,背着背篓下山了。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屋里黑着。
这么早就睡了?
陆旷推门进去,发现屋里泛着冷气,意识到不对,把灯拉开了。
就看见睡在炕上脸色苍白的秦巧梅。
伸手摸了一下被褥下面,冰冷的。
陆旷眉头当时就皱起来,然后就开始叫秦巧梅。
“喂!”
叫了几声,秦巧梅还是没醒。
陆旷又去拉秦巧梅,一下子就感受到秦巧梅不正常的体温。
眉头顿时皱的要夹死苍蝇。
陆旷也没脱鞋,穿着鞋上炕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
就要抱着秦巧梅出门找大夫。
动作幅度太大,终于让睡得昏昏沉沉的秦巧梅恢复了点意识。
“我……没事……”
陆旷冷着脸,“你发烧了。”
“没事……你先把我放下来……”秦巧梅感觉到下面有一股暖流,“我可能来亲戚了……”
“什么亲戚,家里没人。”
陆旷的脚步不减,显然不懂什么是亲戚,转眼就已经快要走到大门外了。
秦巧梅顿时有点生无可恋,反正在陆旷怀里,索性又往里躲了躲,闷着声音说,“我来月经了。”
“……”
那一瞬间,陆旷脚步停了,浓密的眼睫毛上下颤了颤,然后一眼不坑的往回走,又重新把秦巧梅放到了炕上,他站在炕边没动,昏黄的灯光让陆旷巨大的阴影盖住了秦巧梅。
秦巧梅:“……”
陆旷的脸上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最后只能略微不自然地说了一句,“你先休息。”
就转身上外屋地了,随后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柴火声。
秦巧梅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她抬手摸自己的额头,掌心火辣辣的。
她看了一眼,右手掌心已经肿起来了。
估计是伤口接触农药,感染发炎了。
再加上亲戚突然造访,秦巧梅才会处于半昏迷状态。
睡了一觉感觉好很多了已经。
她没多担心,在大夫那她消过毒,还把碘伏也拿了一小瓶回来。
挣扎着爬起身换了裤子,下了炕。
到外屋地就看见陆旷在做饭。
他会做的有限,米饭倒锅里,加上两水舀水在煮粥。
秦巧梅去拿盖帘,“我来弄,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陆旷没理,把秦巧梅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显然不打算让秦巧梅插手,“去休息。”
锅烧了个开,不大一会陆旷就把菜端上桌了。
还把一碗粥端到了秦巧梅面前。
“你怎么没吃这个?”
秦巧梅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饭盒里的肉。
这要是平时,陆旷肯定就直接说一句,“没时候吃”或者是“不想吃”,结果今天陆旷却沉默一瞬,然后说,“太香了,怕他们抢。”
人太多了啊,一人一口都不够吃的。
秦巧梅颤颤巍巍地用左手夹块肉塞进嘴里。
陆旷立马就注意到了,“手怎么了?”
“让人咬了一口。”
秦巧梅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救人的事解释了一遍,看到陆旷比冰碴还要冷的脸色莫名有点气短,“总归是一条命……”
陆旷的神色好像更冷了,抽走了秦巧梅的筷子,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把勺子。
见秦巧梅把粥慢吞吞喝完,又给盛了一碗。
秦巧梅吃饱喝醉有了点精气神,脸色勉强好了一点,才把庄玉玲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说她说的能是真的吗,庄赤平真是那样的人吗?她这么宝贝她哥庄大军吗?”
谁知陆旷听完只是冷笑,一脸不意外的样子。
秦巧梅一时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你早知道?”
陆旷没点头也没摇头,“猜到点。”
“好吧。”
活该你聪明呗。
晚饭吃完也是陆旷收拾的,秦巧梅没动。
睡觉前陆旷递过来两片药,“止痛的。”
这是……止疼片?
安乃近?
“你怎么有这个?”秦巧梅刚问完,就觉得自己犯蠢。
陆旷的腿,要说不疼肯定是不可能的,家里有药很正常。
“你……”秦巧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年纪轻轻就跟着赵正章从关里过来,还摊上庄赤平这么精于算计的人。
这些年也吃不饱穿不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正章算是个好人。
还带着最原始的善意。
陆旷也没有多说的想法,秦巧梅也开始犯懒。
又爬进被窝。
她刚刚起来的时候就没有叠被子,反正天黑了。
结果被窝里烫的好像铁板!
“你这是烧了多少?!”
秦巧梅一咕噜爬起来,把褥子往炕梢拉。
果然炕席都有一点点烫焦了。
又把炕席掀开,露出土炕。
陆旷看了一眼,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你发烧了,出出汗就好了。”
秦巧梅听的眉头直跳。
忍住了自己破口而出的脏话。